也是这一年,经易小迪的推荐,我当上了海南省佛学会的秘书长,在一个无聊的年份,清谈一些有聊的话题和闲事。一次开清谈会,我叫上祝军和我一起去。自从认识祝军后,我们俩就经常一起切磋《易经》,他的头脑里有许多形而上的想法。开会时,祝军说,我不懂佛的事,但我想我的老祖宗是干这事的,你们看我的姓就知道了。会后大家埋怨我叫了这外行来胡说八道。这一年,就这样无聊地度过,像一粒种子在冬天等待春天一样安静。
接下来的几年,就是伟人的南方谈话、房地产的泡沫等,我在匆忙和热闹中度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想起祝军,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他已出家了。随后的几年中,我常常想起与祝军在海岛上共同度过的困难岁月,也想正是因为有一批像祝军这样的朋友,精神上才感到很充实。
又过了几年,突然,有一天接到祝军的电话,说要来看我,我很高兴。见面后,祝军告诉我,不出家了,现在在搞IT,并告诉我,他的孩子已经和我的办公桌一样高了。
要温暖
人一生中,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情印象深刻,岁月会流逝,记忆不会褪色,情感依旧温暖,每每触及,便在心头漾起醇厚的馨香。
我们村里的那口井
我们的村子在一条山沟里,不在沟口上,也不在沟底里,离沟口还有四五个村子。沟口是乡政府所在地,沟底离沟口还有十几个村子。每个村子都有一口水井,我们村子也不例外。这些村子叫什么名字很难说,有时叫潘集寨、韩家庄、董川子、吴家庄、孟家山等等,有时又改成红卫、永红、红旗、卫星等等。我们村子当时名字叫潘集寨,现在已经改了许多次,潘集寨变成别的村子的名字了。为了我心中的那份情感和记忆,我还是一直把我们的村子叫潘集寨。
村上的水井都很古老,不知是什么年代,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挖的。圆形井边是花岗岩做成的,上边有石匠刻出来的人字纹,防滑用的,尤其是冬天下雪结冰时,这些人字纹很管用。在老井边上有一个用花岗岩做成的“兑窝”,很大,有三四岁的小孩那样高,它和老井一样古老。村上的人常用它来杵谷物,特别每年过农历五月五、做甜粕之前都到这里来排队杵小麦或燕麦。平时它则是村上人的洗菜池,尤其冬天之前,每家每户都要腌酸菜,也是排队在这里洗菜,要把一冬的菜都在这几天洗出来。这兑窝用处可大了,还可杵五香粉,村上的人把五香粉叫“调和(huo)”。逢年过节,要煮肉了,村上人又排队在这里来杵调和,一边排队,一边说笑。也不断帮助别人干活,在老井边上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劲大了”,这句话代表着许多含义,有时是“对不起”,有时是“感谢你”。用家乡话说出来很有感情。
每个村子井水的味道都不一样,最特别的是我们村上的这口老井,味道是咸的,当时人们都把这口老井叫作“咸井”,熬粥、喝水不能用这口井的水,最好是到河里去取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口老井让我们村上的人年轻时都很健壮,但到了中年之后,牙就发黄,到了老年牙就变黑了,女人们基本上都会得腰腿疼的病。不久前看我们的家谱,许多女人三十多岁就去世了。
从路上走过的人和牲口要喝水的话,在井上挑水的任何人都会无条件地提供方便,这好像是大家天经地义应该去做的事情。尤其是牲口,只要走到这口老井边,就会像疯子一样跑到兑窝前面要喝水,村上的人就要腾出兑窝让牲口来喝水。老人们说我们村上的井水含盐分多,牲口喜欢喝。至于这口井里有什么秘密则无人知——这口老井在20多年前修公路时被填埋了,没有机会去做科学的化验分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