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词语,我在尽力学习一些词语,以及它们蕴涵的 力量。”
我打开笔记本,让他看了看普拉温·切库里教给我的那个神秘词语。
“请给我详细讲讲吧。”比尔回答道,并咧嘴笑了笑。
我解释说:“我正在探索词语的秘密,以及它们最初出现时的原意。就像是剥洋葱一样,去掉一层层的外衣,揭露它们最单纯的含义,追寻一种可以帮你找到目标并让你过上好生活的力量。”
接着,比尔向我解释了他满面笑容的理由。
他说:“我想给你引见一下我的导师。他比我知道的任何人都更了解词语。”
他说,导师名叫阿瑟·沃特金斯(Arthur Watkins),是一位大学的退休教授,一生都在研究词源和词语。他从斯坦福大学获得了语言学博士学位,在大学教授了近40年的语言学,精通10多种语言。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在意大利前线协助破译德军的密码。
比尔问道:“你知道他喜欢做什么取乐吗?他喜欢教别人词语的起源。那是他一生唯一钟爱的事情。”
比尔说阿瑟现在住在一个“退休之家”,他大声说:“他是词语世界无可争议的主人,你应该见见他。”
从维也纳归来之后没过几天,我就给阿瑟打了个电话。
在等着他接电话时,我的头脑中描绘出一个年老体衰、面色苍白的老人,也许还是躺在床上,吸着氧气,挂着吊瓶,等着别人分享他生命中最后的智慧。
但是,电话铃声只响了一半,这种想象就被击碎了,一个清晰、自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是沃特金斯。”
我说:“你好,我是凯文·霍尔,比尔·菲尔莫尔给了我你的电话,他说他会告诉你我要打电话的。”
“我在等着你的电话呢。”阿瑟用一种正式的语调回答说,但是显然非常热情。
“我希望我们能够见一面。”我打算在那一周晚些时候约个时间。
“我今晚就有空。”他随口说道。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晚上8点了。
“我会在半个小时内到你那里。”我有些犹豫地说。我不想打扰他的休息时间或者违反“退休之家”的作息规定。但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若无其事的回答:“那很好,非常高兴你来陪伴我。”
当我按响阿瑟房间的门铃时,他打开了门,只见他下身穿着卡其布裤子,上身是一件前面印着美国国旗的运动衫,脚蹬一双黑色的匡威帆布鞋。这位颇具代表性的教授就站在屋子里。(正如我后来再次拜访时获悉的,他总是待在屋子里。)他不是一位年轻人,背已经有些驼了,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的耳朵很大,每一边都戴着一个助听器。当他微笑时,脸上呈现出一种尤达(Yoda)①式的宁静。他脸上的一切都诉说着他的智慧和阅历。
我们握了握手,他把我领进了屋子。他在一把躺椅上坐下,我坐在他右边的长椅上。然而,他右边的助听器却出现了问题,因此,他迅速起身,也坐在了长椅上,紧挨着我。他的膝盖和胳膊肘几乎碰到了我的,这样他就可以更清楚地听到我所说的话。我的心立即释然,一阵轻松油然而生。尽管我们的年龄相差40多岁,但我们瞬时就被拉近了,我感到了共同的热情。我的好朋友、畅销书作者理查德·保罗·埃文斯(Richard Paul Evans)喜欢和人们分享中国的一句哲言:“弟子若准备好了,老师自会出现。”我必须准备好,因为他已经出现了。
当我环顾阿瑟12英尺见方的小屋时,很快就明白了他对词语的钟爱。到处都能看到证据。在咖啡桌上是一本翻折了角的书,阿瑟自豪地说这是他一直的最爱:《韦伯斯特新版大学英语词典》(Webster’s New Collegiate Dictionary)。在长椅的另一头是一本厚厚的精装书,包括两卷他的个人历史。每一卷都是隔行双栏撰写的。两卷合起来共
1 416页,阿瑟说大概有100万个词语,事实上,这位老人并没有夸口,“这是现代或者有史以来最长、最完整的自传”。我要求上一下洗手间,在那里我一眼就看到镜子中间贴着他当天的词语。我震惊不已,这是一位90岁高龄的老人,身处语言王国的最高峰,每天却还在学习一个新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