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想不起来我们最后一次对话时的每一句细节,但我至少能记得我和他的最后一次交谈有并不怎么愉快的Ending,我还给了他那枚黑骑士戒指,貌似还表达了老死不用往来的态度。
所以,再见面时,郑翌哲那陌生且不怎么友好的眼神是正常合理的表现,我一点都没有意外。
或许是因为郑翌哲算是我在人世间除了妈妈外唯一的亲友团成员,也可能因为我早已经预料到会见到他,所以,看到他后我倒是大大方方地毫无意外,甚至还主动扬起脸露出了微笑。
就这样,我们面对面沉默了很久,直到他终于架不住我的厚脸皮亲和态度,终于被我的坦荡荡眼神打败,终于用一声长叹结束了对峙无言的状态,顺便自动扯碎了脸上的冰冷伪装。
“江晓卉,这都过了整整一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长个?你家主子难道不给长工吃饱饭?”
再次听见典型的“郑翌哲式”对话,我的心头就像一阵春风吹过般舒心,虽然还是习惯性地沉默着没有回答,但这种沉默才正是我的本色,不是吗?
随着郑翌哲一步步走近我,随着他的大手再一次抚乱了我额前的刘海,那一年的划痕轻易地就被黏合在了一起,竟似那场分别只是一周前,只是昨晚。
“见过倔的,还真没见过你那么倔的!江晓卉,我算是服了你了!”
“上面没有我的床位了,我还有最后一床被子需要挪到酒店去,等我搬完了,我请你吃饭去。再这么傻站着,我就要被烤熟了,整整一年没被这么大的太阳烤过了,还真不习惯。”
“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你妈吧,她状况不怎么好。”
身体已经转向了宿舍门口,但郑翌哲的话让我猛然转身。
“什么叫状况不怎么好?我妈怎么了?!”
“现在知道担心了?你下狠心玩消失的时候怎么不记挂着伯母的身体?!这一年,伯母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反复住了几次医院。上星期的毕业典礼上,伯母一直坐在家长席上等你出现。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你还是没有出现,伯母情绪有点激动,当场和……和……同行的亲戚发生了争执,后来就直接被送到了医院。”
我的眼前似乎已经看见了毕业典礼当天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陪着妈妈坐在家长席上,看着别人的孩子穿着学士服领了毕业证书拍了合影,却一直看不见我出现,受刺激是必然的。
不过,那个男人还真的陪在她的身边了,不是吗?
突然警觉到了什么,我放弃了继续上楼搬东西的计划,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大步跑向校务处,找到了校务主任,用诚恳的态度检讨了错过毕业典礼的错误,然后阻止校务主任用一切借口拖延我拿毕业证书。不惜用威胁的口吻暗示他,我知道那个男人要求他在见到我后第一时间通知他的事实,并提醒他,再怎么说我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都属于私事,他没有权力阻止我拿到毕业证书。
最后,我甚至不惜暗示校务主任可能收了那个男人的贿赂才不肯给我毕业证书。一向心高气傲、视气节高过一切的校务主任受此一激,爽快地将毕业证书交给了我,证明他不过是好心想帮我们父女恢复关系,根本没有也绝对不会收那个男人的钱。
既然达到了目的,我才不管其他的呢,回到宿舍,我把最后一条被褥放回酒店,便和郑翌哲一起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起了久别重逢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