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考场不让带手机,她只好一边做题一边问监考老师时间。
章轲风居然记得。她心里甜丝丝的,也顾不上过敏不过敏的,自从他帮她戴上,她就再没摘下来,要不是怕进水,恐怕洗澡都不肯摘。居然也没再出现什么症状。
后来还是寝室室友眼尖,仔细看了她的表之后惊呼:“虞墨惜,你的兵哥哥好阔绰呀,你是不是傍上了一个有钱人还不知道?”
虞墨惜听得一头雾水。“胡说,这表跟有钱人有什么关系,大家不是都在戴?”
“天啊,笨笨,就你这智商居然能考到咱们学校来!”室友心直口快,为了验证自己有眼力,一把就抢过墨惜手上那块来自瑞士的“铁血”按到水盆里,“你洗澡不用摘下来啦,泡它个三天三夜都不会坏的。大家戴的那是几十块钱的山寨货,你这可是正宗美国大兵打仗用的玩意儿,上天下海都不怕,一般人有钱没处买去!”
虞墨惜哪里顾得上听室友背诵军表使用指南,只顾着急匆匆去抢救落水的情人节礼物。幸好它安然无恙。那天晚上的电话里,墨惜问章轲风这块表到底怎么回事,章轲风才吞吞吐吐说:“墨惜,你同学说得没错,那块表确实不便宜,不过,钱不是重点,我只是想把所有最好的幸福都给你,我不能每天陪在你身边,我不想我们之间有时差。”
章轲风告诉她,他爸爸虽然在煤矿工作,但不是矿工,而是开矿的老板。他急着解释:“墨惜,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想骗你或者瞒着你。我只是担心,‘煤老板’的名声被传得太坏,怕你误会我。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你爸爸是在煤矿出的事故,而我爸爸是开矿的,我怕你妈妈不接受我。”他说得那么诚恳,那么胆怯,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错事,急着要她原谅。她知道,他没有错,她从来没有追着问过他的父母和家庭,她只是爱他这个人,仿佛其他都可以不去理会。
乍暖还寒的春夜,墨惜披着衣服,站在宿舍的走廊上,捧着电话,听着章轲风的声音从电话线的另一头传过来,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点酸,又夹杂着甜。他是在乎她的,所以才会那么紧张,他一门心思要和她在一起,所以才顾及她妈妈的感受。
她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宿舍走廊的墙壁。宿舍楼刚刚内部装修过,新粉刷的墙壁用手摸上去还轻微地掉一些白灰。原来的墙壁上有很多老旧的刮痕、印记,重新粉刷之后,都被这雪白的涂料轻轻覆盖了。以前的事,是否也可以粉饰之后忽略不计?
墨惜浅笑说:“你不用那么紧张,只要你爸爸不是黑心煤老板,就不怕。”
她的心里不是没有过忐忑,原以为章轲风和她一样,都是矿工子女,那样的话,无论是两个人还是两个家庭相处起来都会容易些,可是他的爸爸忽然就从挖煤的变成了开矿的,这让她稍稍有了芥蒂——小说或者狗血剧里都那样写啊,寒门女孩若是想嫁入富豪家,半路肯定会杀出一个恶婆婆。
章轲风逗她说:“他们确实不同意,不过我跟他们说了,我一定要和墨惜在一起,你们要是同意,家里就多个儿媳妇,要是不同意,你们就没我这个儿子!”
墨惜有些怕了。章轲风又笑着安慰她:“骗你的。他们知道你是名牌大学的大才女,又那么漂亮,又烧得一手好菜,他们都喜欢你。”
“好你个章轲风,”墨惜在电话里嗔怪,“你就想找个高学历厨娘是不是。”
“那当然,”他的紧张都不见了,仿佛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开始贫嘴,“墨惜,你答应了的,嫁给我做随军家属,在家看书画画养花,洗衣做饭生娃。你要给我生个“七郎八虎”,我要组成章家军!”
“讨厌,我又不是母猪。”墨惜的手指一直在雪白的墙壁上画圈圈,细碎的粉末缓缓飘落下来,就像那场动人的雪,纷纷扬扬洒在脸上心上,像甜蜜的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