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老人送饭时发现他移动了床,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用的。你小心点。”他叹了口气说。
出门后,他又转身说:“过几天我就要病倒了,他们会换人来看守你。到时候出什么事都和我无关了。”
“你能帮我个忙吗?”方以民问道。
“什么忙?”
“如果裴新利或者赵永坚回来了,能让他们来看看我吗?”
“私下里放他们来,办不到。”老人说,“不过,我可以给他们捎个信,说你想他们。”
“能见到他们吗?”
“不可能。不过,你可以把纸条从洞里塞给他们。”
“我没有纸笔。”
“会有的。”老人说。
然而,两天后,老人还没有离开,裴新利先来了,这不仅让方以民感到意外,也让老人不解。屋内的方以民听到了屋外裴新利和老人的对话。
“你怎么来了?”老人问道。
“我来探望方以民。”裴新利说。
“没有书记或者保卫科长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探望他。”
“我有书记的允许。”裴新利说。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裴新利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老人把门关上了。方以民疑惑地望着朋友。
“以民,我来看你。”裴新利说。
“你是怎么……”
“我就要调到红星农场去了,和赵永坚一起。赵永坚还没有回来,我申请在走之前看你一次,他们批准了。”裴新利说。
“把你们调走?”
“是的。”
“因为我吗?”
“别这么想,以民。”裴新利含糊地说,“我的时间不多,我们把事情集中到关键的地方吧。我之所以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出了什么事?”
“你的事儿,是魏伟干的。魏伟喜欢上了沈倩,才会对你下手。”
他感激地望着朋友,裴新利前来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冒着不小的危险。他也为朋友被调到红星农场感到抱歉。红星农场的海拔比这里高两百米,别小看这两百米,那儿的气温比这里低好几度,收获的季节比这里晚半个多月,产量也低。把他们送往红星农场,是对他们的惩罚。
“你怎么知道的?”方以民问。
“魏伟喝醉了酒,向别人炫耀的时候说的……这个消息很可靠。”
“沈倩怎么样?”
“她没事。她不会答应的。以民,我很难受,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裴新利一脸真诚,“我甚至连点日常用品都没法给你带,他们不让。”
“那又是谁把书的事告诉魏伟的?”方以民急切地问。
裴新利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会是赵永坚,不会的。”
“难道是……”
“不是我,也不会是沈倩。我想不出来,以民。或许我们讨论的时候,正好被人听去了。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方以民点了点头。他也不相信他的朋友会背叛他,也许真的是有人从外面经过时听到了,报告给了魏伟。人的命运往往是由偶然性决定的。
“你有没有听说他们要怎么对待我?”他问道。
“还不知道。他们没有找到书稿,暂时还不能拿你怎么办。现在,你父亲还不知道你出事了,还不知道。”
“没人告诉他?”
“打电话要先汇报给谁打,通信要检查。没有机会。不过,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父亲的,请他赶快想办法,或许还有机会。”
“永坚怎么样了?”
“他很好,只是回不来。”
“我知道了。”方以民抱住了裴新利,感激地说,“谢谢你,谢谢。我方以民最对不起的偏偏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最感谢的也是你,以民。你不会明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们学到了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