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云面色一变,倏然站了起来,与逐雨一道匆匆对我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
我心内亦是疑惑,想了片刻,对疏影道:“你留在这里,我过倾天居看看。”
虽然只是猜测,可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纵然军情紧急,可朝中并非无人可用,而南承曜如今正称病闲居于府,无论如何,这平乱的差使也不该落到他的身上。
纵然心底并未完全对昨夜的种种释然,但我懂得该如何取舍得失,向来不会在不恰当的时间里对不恰当的事情揪住不放。虽则情意未有,却注定唇齿相依,唇亡,齿寒。我既嫁入三王府,无论前路如何,再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更不可能抽身事外。既然如此,是福总好过是祸,即便真的是祸,也要尽早防患于未然。
一路行至倾天居,由于这段时间整日出入为南承曜换药的缘故,守卫大概是得了他的首肯,从来都是恭敬地行礼,并不通报就放我进去。于是,我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主殿,却听得逐雨娇俏的嗓音虽是嗔怪,却隐隐含忧,“说什么圣命难违,旁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但凡是你不想做的事情,又有谁能勉强得了?若你真不愿意去漠北,必能寻个绝好的说辞去与皇上推脱了,如今却说什么圣命难违,逐雨可不信这些。”
“逐雨,殿下刚回府上,你就扰得他不得安宁。”寻云的声音里亦是带着淡淡的焦虑。
逐雨没有理会她,依旧对着南承曜开口道:“公子决意要去,逐雨自然阻拦不得,只求公子带了逐雨同去,逐雨可以女扮男装混入军中,做一名不起眼的小卒,并绝不会叫人发现,给公子添麻烦的。一路上,公子也好有个人知冷暖,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南承曜大笑起来,“虽然逐雨扮作小卒的样子倒是让我很期待,不过漠北极苦,我可不舍得让你去受这个罪。”
逐雨急急道:“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就没什么可以算做是苦的……”
111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南承曜淡淡带笑的声音打断了,“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何不安心留在府中等我得胜归来,到时候,本王必然多向皇上要些上好的苏绣赐予你。”他虽是笑着,语气清淡,却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欲再说的意味。
逐雨终究无法拂他的意,闷声不响地不再多说什么。
南承曜见了她这个样子,不禁又笑起来,“你又不懂医理,跟去又能如何?”
逐雨半是赌气半是忧心,依旧一声不吭。
我本就不欲再继续这么听下去,恰寻了这个机会,遂微笑着推门进去,“殿下的伤已经不打紧了,即便不是这样,若非得有人跟去照料,那也该是我去才对。”
寻云和逐雨见我进来,忙上前行礼,而南承曜则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丝毫不见讶异地微笑道:“王妃怎么来了?”
我极好地压下骤见他时心中涌起的不合时宜的浅浅尖锐,依旧温言微笑,“殿下明日便要出征,我自当过来看看。皇上一早便召了殿下入宫,为的可是此事?”
他点了下头。
我垂眸寻思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殿下既称病静养,朝中也并非无人,为何皇上还是钦点了殿下?”
他勾起唇角,眼中却是冷淡如常,“因为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殿下的意思是,太子?”
南承曜的眼中略带赞许之色,尚未开口,便看到秦安匆匆从门外进来,于是止住话语,只静静地等他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