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我虽有些气馁,却又欣慰地安下心来,自古征战,靠的不外乎是天时、地利、人和,现在看来,至少这人心,南承曜是有了。
既然邺城上下,连最普通的民众都以护卫三殿下为己任,那么,即便我短期内见不到他,他也会安然无恙的吧。
疏影仍不死心地与守卫争辩道:“我们是让你直接把玉佩交给三殿下,难道他自己会是内应不成?”
那守卫依旧毫不让步,“既是给三殿下的,就更不行了,万一物件上有毒怎么办?”
“你!”疏影气得无语。
我忙使了个眼色安抚她,沉吟片刻,对着守卫开口道:“既是见不得三殿下,不知可否唤龙飞将军出来一见?”
他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漫说是将军此刻不在,就算他在,我也是不会为你传话的。这位小哥,你还是走吧,我也看出来了,你不像坏人,但军法如山,我们也得防个万一。待到邺城太平了,小哥若真进府寻得三殿下,我宋刚再跪下给您赔个不是。但现在,还请小哥不要再为难我们。”
此刻,我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在形势未明的情况下,我也不敢贸然透漏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说了,他们也不见得会信,于是再有不甘,我也只能带了疏影先行离开。
我们在一家名为“半溪”的客栈落下脚,地方不大,房间用具也很简单,但还算干净。
疏影边收拾床铺边忍不住有些焦急地问道:“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丫头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的,但关键时刻却是毫不马虎,我原本担心她改不了旧时的称谓,耳提面命地交代了好几次。没想到这一路行来,她倒是谨慎得很,一次也没漏过底,就连私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唤我的称谓也是“少爷”。
她见我但笑不语,急问道:“少爷笑什么呀,我都快急死了,为了要轻装上路,我们带的盘缠本就不多,要是再见不到三殿下,只怕呀,连住客栈的银子都要交不出来了!”
“疏影,你说如今的这种战乱时局,什么东西最难传达,又是什么东西传得最快最容易?”我看着窗外三五成群嬉戏着的孩童,淡淡笑问。
疏影撇撇嘴,“这还不清楚吗?最难传达的,就是人和物件,不然我们现在早见到三殿下了,何必还在小客栈里委屈着?”说完,她又歪着头想了片刻,“这传得最快最容易的东西……难道是银子?”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理会她,径直起身向门外玩耍的孩童走去。
疏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少爷,你要去哪里?那到底是什么呀?”
我先到街边用碎银子换了几个糖人,然后递给了玩耍的孩子们,“小朋友,哥哥请你们吃糖人好不好?”
“谢谢哥哥!”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接过糖人,笑嘻嘻地向我道谢。
“不客气,你们在玩什么呀?”
“我们在玩过家家,他是爸爸,她是妈妈……”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那哥哥也和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可是,哥哥你扮什么呢?”
我故意想了一想,然后开口道:“哥哥扮教书先生,今天就先教你们念一首歌谣好不好?”
“好啊,好啊……”
在孩子们的一片欢呼声中,我微微沉吟,片刻之后,轻轻念出了第一句,“上京清风度漠北”。
“上京清风度漠北——”孩子们笑嘻嘻地,拖长了声音跟着我念。
我赞许地点头,含笑开口道:“妇念天寒送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