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你看,我也穿上了这身!”任可看不出他是自嘲还是自豪。
没有想到,两天以后,奥托·莱森自己找上门来。
那是任可再次来到塞马岭的南铁道大饭店通过度周末来了解一些新情况的时候。正巧,以前邂逅的那帮纳粹青年头目也在,只不过,现在他们都摇身一变,从不穿军装的普通的纳粹党徒,变成了身穿军装的神气活现的党卫军!
此刻,任可正与他们坐在酒吧里边喝啤酒边闲聊,借机侧面了解一下纳粹的新动向。
“怎么这么巧,能在这里见到你?”
“不是巧,我是知道你在这里,专门来拜访的。”奥托·莱森并没有老同学间久别重逢的兴奋,却有些幽幽地说。
“是我们告诉他你今天来这里,让他到这里来找你的!”已是党卫军上尉的鲍尔端着酒杯凑过来说。
“任先生,奥托·莱森以前是我们中学时代的同学,你忘了?我们还说起过有一个人虔诚痴情地寻找圣杯,就是他。”中尉阿希姆提醒。
“瞧瞧你现在,哭丧着脸!你那时多神气呀,‘用圣血圣杯,弥合欧洲的创伤,救赎心灵,纯洁精神’……”醉醺醺的少尉奥古斯特打着酒嗝,“圣杯找到了吧,又该派你去找圣经古卷了吧,来,还是先干一个吧!哈哈……”说着,他抓起吧台上的一瓶啤酒,硬要往奥托·莱森嘴里灌,“你就靠着找圣杯和写东西,官升得比我们快多了,酒也应该比我们能喝。”
借着酒吧中昏黄的灯光,任可看不清奥托·莱森的脸色,但能够看出他确实有些憔悴,而且,佩戴着党卫军少校的军衔!
也许是不想和他们再纠缠,奥托·莱森果真抢过奥古斯特凑近自己嘴边的那瓶啤酒,仰脖一口气“咕咚咕咚”地喝干。然后,拉着任可:“我们另找一处去谈。”
他们出了酒店,一直走到塞马岭的一个小山坳,才坐了下来。见四周无人,奥托·莱森突然对任可说:“我才从毛特豪森出来没几天!”任可吃了一惊,还没有发问,奥托·莱森便接着说:“听说你见过我从前的女友?”任可马上记起了前不久在美国领馆餐厅旁边的小房间里让一名少女给看手相的那位德国姑娘。奥托·莱森不主动说,自己还真不好问。
“怎么,你是来找她?”
虽说奥托·莱森急急地干了一瓶啤酒,但也不至于精神恍惚,德国人哪个不能淬他几瓶酒?但是他却自顾自说道:“她提起过我?噢,她记得我就够了!”任可不是他的同胞,但他似乎就是来找这个异国他乡的同学“倾诉”。
“我进毛特豪森集中营的理由是‘同性恋’,一般人也这样以为,但根本就不是,而是因为圣杯,‘圣血圣杯’!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我看他们对你还不错。据我所知,从希姆莱那就恨死了同性恋,他一直倡导大力繁衍纯粹的雅利安种族和人群。即便是关错了,哪个人要是挂上了同性恋的罪名,还能从那里面走出?更别提官复原职了!”多年未见奥托·莱森,任可的经验告诉自己,在还没有深入了解的情况下,不能全信他的话,于是试探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本来就不是。再说,那是我还有利用价值。”任可一时没有完全听懂他的这句话,知道他一定是有所指,话中有话,藏着潜台词,本想顺势追问,但奥托·莱森话锋一转:“我原来不好意思到这里来找你。前两天我已经在你的领馆外转了好几圈,看到那么多的犹太人在排队等候签证,不敢也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走进领馆去找你。你知道,当时我围着中国领馆转圈的时候,甚至自卑到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犹太人。犹太人在奥地利,在维也纳,在原来属于自己的国家受了委屈,还能够通过办理签证一走了之,我要是能办一个多好,对他们,我甚至支持、羡慕和嫉妒!别看刚才那几个家伙混蛋,但毕竟还是同学。阿希姆看到了我围着你的领馆转,便告诉我周末你会在这里。”
“不止一个人说你在找圣杯,找得怎么样啊,是不是像我们中国的考古学家那样找,或者像民间私人挖墓的?”
“你也来开我的玩笑!”
任可心里说:我还算客气的呢,没直接说“盗墓”。
“你这位学贯中西的老同学应该理解。不过,也怨不得你,你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听我慢慢跟你说。”
于是,他向任可道出了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