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陌生的妆容风情,掩饰不了那熟悉的眉眼轮廓——他的座上宾,竟是旧人。
“慕善。”女人声音缓澈如泉,略带迟疑。
微侬。慕善在心里喊这个名字。竟然是她,叶微侬。
慕善直直地盯着她,只令她眼眶湿润。
不需要任何言语,慕善走到她身旁,伸出双手。
之后的情形颇有些出乎陈北尧的预料——两个衣着华贵、漂亮成熟的女人,竟然当他不存在,孩子般抱头痛哭,妆也花了,眼睛也红了。过了一会儿,互相看了看,又同时破涕为笑。
他这才把慕善拉回身旁坐下。
叶微侬哭够了,感慨地看着他们:“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们还在一起。”
陈北尧手扶着慕善的椅背,静静地笑。慕善却岔开话题:“别说我,这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慕善和叶微侬初中就是同学,感情极深,几乎是唯一一个熟知她和陈北尧过往的人。
毕业后,两人在不同城市念大学,开始几年,还经常写信、打电话,后来通信逐渐稀疏,再后来,叶微侬竟然音信全无。
听到她的质疑,叶微侬微微一笑。
“善善,那时出了些事,不太想面对自己,也不想面对你。”她神色坦然平静,“现在我很好,你放心。”
慕善看着她,点头:“好。”
既然微侬不想说,她不逼她。时隔四年,信任如昔,这就是知己。
叶微侬看向陈北尧:“北尧,你介意我下午把她带走吗?”
陈北尧站起来,淡笑:“不必。我下午有事,这里给你们,不会有人打扰。”又转头对慕善道:“晚点来接你。”
看着陈北尧走出包房,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又说了几句知心话,叶微侬话锋一转:“你知道陈北尧在做哪些生意?”
慕善别有意味地看她一眼:“你够神通广大的。”
叶微侬点头:“嗯,前几天陈北尧来找我,提起你,我还有点不信。要不是冲你的面子,我不想跟他打交道。你当初怎么就卷进榕泰这浑水了?”
慕善打量着叶微侬。叶微侬也没打算瞒她,淡笑道:“你别笑话我,我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是我跟的男人,在市政府做事。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也不知道你家那位从哪儿知道的。”
难怪陈北尧要搭她这条线。
慕善答道:“我进榕泰是偶然机会。榕泰原来的战略发展部经理刘铭扬,介绍我去做项目。”
叶微侬“哦”了一声:“我认识,前天陈北尧来找我时,他也跟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打算跟他了?”
慕善沉默不语。
陈北尧离开包房后,点了根烟,在走道里站了一会儿,便往饭店门外走去。
刚走到大堂门口,酒店经理殷勤地凑上来:“陈老板,这就走了?”
陈北尧点点头,目光落在大堂服务台,里面隐隐一片橘红色。他转头看着经理:“有冰糖橙吗?”
“有的有的,很新鲜,刚送到,特供的,我让人切盘?”
“不用,给我几个。”
陈北尧提着一袋冰糖橙。这是这两个女人以前最喜欢的水果,他经常买,慕善却拿去与叶微侬分食。
走道里还响着舒缓的音乐,大厅的室内溪流瀑布淅沥作响。他缓缓走到包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透过虚掩的房门,却听到慕善极冷漠的声音。
“我以前跟你说的,你别告诉他。”
他的手顿在半空。
叶微侬似乎沉默了片刻,才反问:“以前?”顿了顿又道,“是你妈站在阳台逼你跪着写血书,不跟他分手她就跳楼,还是你十七岁就怀了他的孩子,被押到乡下掩人耳目的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