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相信他会有办法。我相信我爱的男人,他不会让我真的认下这份屈辱。
果然,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唐卡便走回来,不再看姜荷一眼,牵过我的手,“宝贝,可以了,我们走。”
那是第一次,唐卡叫我宝贝,他不是矫情的男子,即使欢爱到沉醉的时候,他也只是用更深情的声音唤我拂朗,那一声,不过是他的态度。是他这一刻,要给我和姜荷的态度。
我心底幸福泛滥,周赫说对了,爱情真的是世间最好的享受,这享受,我已经获得。
于是我微笑跟姜荷说再见,跟着唐卡朝外走去。
姜荷忽然在后面喊了唐卡一声,声音里,有那样清晰的慌乱和溃败。
唐卡一顿,也只是一顿,没有再回头,牵着我离开。
背影中,我几乎感觉得到,姜荷神情里一败涂地的无奈——身份又让她不能发作。
可是,这羞辱是她自己找的,她该承担。她需要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纵然这世上,有钱的人可以更大声地说话,但平等的尊严,是上天赋予每个人的权力。
她不该试图践踏别人的尊严。
这一次,让她溃败好了。
离开酒店后,我和唐卡并没有立刻回家,穿过马路,我们去了海边。
九月的夜晚的海边,寂静凉爽。刚才那一幕,谁都没有再提,我两手拉住唐卡手臂,将身体靠在他肩上。手指,在他手臂间上下滑动。
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去看,他左手手腕上,一直戴着的手表不见了,只余下一道表带的痕迹,略略清晰。
海风似乎吹得眼睛张不开,渐渐溢满潮气。他伸手将我拥在怀里,轻轻揉我的发。
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后的绚烂幸福。
幸福,这是我二十六岁生日夜晚的重复感受。
为阳光,为爱情,为幸福,活着,不值吗?
坐到午夜来回,走了很远的路才打到车。在路上,我们一直唱歌。所有能够想起来来的歌,也不管司机在镜子里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们。
临睡前才看到周赫几个小时前的信息,“拂朗,生日快乐,你没有看错人,令我欣慰。”
啊,这一段,我是白眼狼,竟然完全忘记他,忘记那些慌乱无助的日子,他如何鼓励我担待我宠爱我。只在刚刚幸福的时刻里,记起他关于幸福的评价。真是薄情,而他,还依然给薄情的白眼狼温暖宠爱,并记得我生日。
周赫真好。
我忽然发现上天其实也公平,没有给我幸福家庭,没有给我富裕的成长,但是,却在某一天之后,一再让我遇见如此真诚待我的人,甚至,遇见如此好的爱情,这也许是为弥补对我命运的亏欠吧。
手掌藏在唐卡坚定温暖的掌心里,第一次,我说,上帝,谢谢你。
第二日上午去公司事情并不多,且老总出差,大家在私下各自自由活动。
我只给尚且好说话部门经理交代一声,早早跑开去找唐卡。
他在固定的海滩入口处不远给人画画,上午一般不会太繁忙,我找到他,要他画远处山水的素描给我。
我说,我付账的。
于是唐卡支好画架,果然画给我看。
刚刚画出模糊轮廓,忽然眼前被什么挡住。
这两日真是有趣,每次我同唐卡一起抬头,看见的都是姜荷。
所以我更确定前一晚的遇见,并不是巧合。
这次唐卡没有诧异,也没有说怎么是你呢?面对这样的“意外”,他已经学得聪明,等着对方先开口。
姜荷却没有开口,甚至没有看我,低头自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唐卡。
是唐卡前一晚押在那家旋转餐厅的那块手表。
姜荷笑笑,说:“昨天是我的错,是我为难你了。但是这块表,是唐伯伯送你的成人礼,你已经戴了快十年,应该好好爱惜着,不能随便丢弃,他若知道了,会伤心。”
这次,我很意外,我没想唐卡这块表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想来,昨天晚上他摘下时,心里定然是千难万难的。但千难万难,他还是没有令我为难,将它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