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者和被分析者,是心灵整个支离破碎的状态中两个分离的状态、两个分开的运动。一个碎片叫做分析者,分析着另一个碎片,得出了一个结论,并从那个结论出发进一步分析。但是得出的结论没什么价值。而分析意味着时间,因为需要花费很多很多时日去分析。
内省式的分析,或者借助梦进行的分析等等,意义甚微。如果你有些轻微或者严重的神经质,那么那种分析也许有一点意义,它能帮助你适应这个腐烂的社会。所以分析根本不能带来自由。那就像是你在自己身上挖了一个越来越深的坑,然后困在了里面,永远不能获得自由。或许头脑会说天堂或涅槃中有自由,其实那是一种逃避。
如果你用你的身体、你的神经、你的头脑、你的内心、你的耳朵去全然关注,才有可能不带任何扭曲地观察。此时你就会发现,如果你是如此关注,就不会有一个被称为观察者的实体存在,而只有关注。
头脑的本质和天性是要生存下来——这很明显。头脑坚持生存下来,否则你就无法存在;而它历经了数个世纪的制约,建立了某些反应方式。我们尝试探索的是,头脑本身的结构和本质能否发生一次转变。而我们会指给你看——不是指给你看——应该是我们一起来了解这是否可能。这不是一件荒唐的事情,也不是一种浪漫的想象,因为当你极其深入地探索时,想象就毫无立足之地;没有理论、没有结论,只有从事实走向事实。
心灵的品质必须是超乎寻常的敏感——而如果有恐惧,如果有任何结论、教条和信仰,心灵就无法敏感——这样,被如此严重制约的头脑本身,就能够彻底安静下来,不再以它传统的方式来反应。问题是如何为心灵,进而为整个神经系统和身体带来一种敏感的品质,也带来脑细胞的一种不运动、一种彻底的安静,于是心灵就能够高度清醒、智慧和敏感。清醒、智慧和敏感是同义词,不是彼此独立的。头脑必须彻底安静,才能不带有观察者地洞察。这就是冥想,确保大脑是安静的,彻底的安静,心灵是高度敏感的因而是智慧的。遭遇这种运动,就是冥想。
冥想能不能有某种体系,也就是方法和练习,一次次地重复某件事情?那能够让心灵敏感、有活力、活跃和智慧吗?正相反,它会让心灵变得机械。
因此,任何体系,禅修体系、印度教的体系或者基督教的体系,都是无稽之谈。练习某个体系、某个方法、某个咒语的心,无法窥见真相。你知道,你现在听到了那边的音乐(隔壁院子里传来音乐声)。音乐中有一个曲调,如果你非常认真地听,听着它——不是听歌词,而是听曲调、听声音——你内心就能产生那个声音。心灵可以跟随那曲调、那声音的运动而信马由缰,它会给你一种奇妙的运动感。那也许被称为冥想——重复一套词句能发出某些声音,从内在发出某些声音,然后你可以跟随那个声音运动、驰骋或者与之共处。
但那是冥想吗?玩一个那样的把戏、用声音或者词句催眠你自己?这样的冥想形式是自我催眠的形式,它无法带你到达任何地方。而相反,它让心灵变得极其迟钝,变得不道德——在道德这个词最深层的含义上,而不是社会道德,那根本不是道德。
只有当不存在任何冲突时,这种美德的品质才能出现。此时才有美德。但是,努力变得品德高尚的人是麻木的,因为他生活在冲突之中。你可以抛弃所有体系,因为体系意味着权威;被任何形式的权威所制约的心,都是不自由的,没有能力观察。在所谓的冥想中,在大家通常所练习的冥想中,始终有一种想要体验真理、体验各种幻觉和状态等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