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肃朗的声音带了点嘲意，清穆加快身形朝前走去，“不过总有一日，我会找到他。”

这声音坚定凛冽，但其中微不可闻的迟疑却未被两人听出来。

也许清穆下意识地明白，等从妖皇那里得知柏玄的消息时，恐怕就是他们二人分道扬镳之日。

他们一个是清池宫受三界膜拜的上神，一个是仙界千年来最有潜力的上君，并不是说相交不得，只不过上神、上君之分犹如天壑，此事一完，便再也没有相携的理由。

仙界无岁月，悠悠千载，辗转而过，清穆从来不知道，那蛰伏于清池宫中的小神君居然是这般的性子，聪明又弱小，骄横又霸道，可恍惚间又能盖尽世间芳华，仿若神秘而瑰丽的至宝。

他清楚自己在后池变小后的改变，他性格孤僻，三界之中甚少结交好友，如此的打闹说笑，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时刻。这般模样的后池给他一种源自灵魂的熟悉感，就好像他已伴在她身边无尽的岁月一般，可偏偏……他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他从来不知道，数千年的生命里，他心心念念所执著之事也会因人而断，踏进了第三重天后才突然觉得，也许……来妖界寻妖皇并非是一定要做的事。

至于那股在生死门前体内神秘而起的气息，他倒不是很意外。当初在北海斩杀那几只九头蛇面临生死之难时就曾经出现过，这股气息也是他会殚精竭虑寻找身世的根本原因，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哪怕自己的过往犹如神魔，亦如此。

第三重天虽妖力最为浓郁，范围却最小，层层叠叠的巍峨建筑下，耸立在正中心的重紫殿晃眼无比，清穆走得并不慢，几个闪神间，两人就靠近了重紫殿百米之处——但也只能如此，再也难近分毫。

重紫殿百米之处被人群团团围住，不时有叫好声和兵器铿锵声传来，让刚刚靠近的二人颇为诧异，重紫殿好歹也是妖界重地，怎会有人不开眼的在此地闹事，而妖皇……竟然会允许？

不过，能进得第三重天便不是无能之辈，想必是有点真本事的，如此大闹，妖皇事后定会出来安抚，也省了他不少事。

清穆正这么想着，冰冷凛冽的刀气在百米内席卷而开，夹着凶横的爆裂气势让拥堵在四周的众人连续退了好几步，趁着这股缝隙，清穆身形一动，抱着后池挤到了人群之前。

看到面前的一幕，饶是以他的定力，都不免露出了些许诧异。

面前打斗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而且两人都有着妖君的实力。一身劲服的窈窕女子面容姣好，颇具威严之气，双手挥舞着大刀步步紧逼，眉眼含怒，威武刚毅的男子紧绷着脸以手为刃毫不妥协，看起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态度，隐隐之间，那攻势凌厉的女子慢慢变缓，逐渐被男子厚重的拳风压制了下来。

凶狠的刀气在场中席卷，伴着铿锵声，地下坚硬的玄墨石碎成了粉末，飘起漫天的灰尘。

如此凶险的打斗，哪怕说是生死之战也不过分，可是周围众人围观的模样却甚是轻松，显然对此景习以为常。

众人瞧不真切，但以清穆的眼力却看得清清楚楚——那男子未尽全力，甚至……为了不伤到那女子，拳劲还有着自伤之意。

一道爆裂声响起，打斗声戛然而止，漫天的灰尘渐渐落下，露出了广场上的景况。手中长刀断成两半的女子半跪在地，冷冷看着气定神闲站在重紫殿前的男子，大口喘着粗气。

“哎，常沁妖君怎地又来了，想想也知道，她不可能是二殿下的对手。”围着的众人虽为这场战斗惊心，但毫无悬念的结果也让他们忍不住说道说道。

“打不过又如何，二殿下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这都多少年了！他自己要报恩，也不能拴着人家常沁妖君不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嗡嗡道，他看着广场中跪着的女子，眼底露出几分火热和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