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有这么晚在这里走过,不由得心里发毛。那广告牌的声响这时一下下地砸在她的心上。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后来几乎是小跑起来。但幽灵,她认为后面的那个东西不是人而是幽灵,因为她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当她的肩膀似乎被什么抓住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在她脑后响起,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声音:尖厉、嘶哑。
“让你管好你的嘴,你居然还敢去公安局。今天给你个教训,要不再听,下次取你的命!”她浑身冰冷,觉得心都被冻住了,她的嘴唇在颤抖,牙齿发出“嗒嗒”的声音。她没有力量转过头去,只是等着那一击。她能听到头部被击打的声音,也看到了眼前的黑雾,黑极了的雾,像墨汁一样,一下子就遮蔽了她的眼睛……
“我醒过来到时候,已经快三点了,天蒙蒙亮。头痛得厉害,咳嗽一下,头就像要炸开一样。腿上一点儿劲也没有。我当时觉得脸有些发涩,就用手摸了一下,脸上就像糊着什么东西。我知道那可能是血。”姬红雨指指头上包着的纱布。“头被打破了,血流了一脸,就是这么回事。”
“后来呢?”古洛觉得自己的眼睛里肯定充满了温情。他很同情这个柔弱的姑娘。那一下子就瘦了许多的苍白的脸,眼睛陷了下去,眼圈下有浓重的黑影,显得眼睛更大更黑了。这死里逃生的证据也震撼了胡亮的心。
“在哪儿看的?”他很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他知道姬红雨受到袭击,他要负一定责任,虽然还没有过硬的证据说明袭击她的人就是打恐吓电话的人。
“我对那一块儿很熟悉,附近就有一家医院,平安医院,挺大的,你们也应该知道。”
“噢。对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胡亮是张活地图。
“我能看看你的诊断书吗?”古洛沉思般地吸着烟说。
“嗯。”姬红雨将诊断书递了过去。
古洛仔细地看了一遍,说:“打你的人提过电话的事吗?”
“那倒没有,只是和电话上的人说一样的话,让我守口如瓶。但我实在不知道要守什么秘密。”
“是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古洛随后说道。
“莫名其妙?”胡亮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突然他觉得古洛似乎无意中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正是点破了这个案子的关键。“太蹊跷了。不,是太荒唐。这叫什么案子?一个纯真得不能再纯真的姑娘,无缘无故——目前只能这么说——受到恐吓,她只是报了案,就遭到毒打,但对方似乎不是责怪她报案,而是进一步警告她要保密。可她干什么了……”
“接到恐吓电话后,你除了来这里报案,没有做和平常不一样的事吧?”胡亮问道。
“没有。您说得对,就是莫名其妙。说实话,上次我来报案有很大成分是想得到心理安慰。我甚至想过,对方是不是把我和谁弄混了。譬如,有个人跟我长得很像,或者叫一个名字。”姬红雨皱着眉头说。
“嗯。”古洛似乎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应付地哼着。
“不过,这次请你放心。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打人凶手或者打电话的家伙揪出来。”胡亮信誓旦旦地说。
“你好像用词不当。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应该是大海捞针。”古洛嘲讽地说。姬红雨也笑了。胡亮脸红了。他从来以自己精确的表达自豪,但今天不知怎么了,让古洛抓住了。
“行,就算大海捞针吧。反正我们不能对此事等闲视之了。”胡亮说的是实话,险些出了人命。虽然对方似乎不想杀害姬红雨,但那么重的打击,有可能让一个壮汉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