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费事了。”古洛笑着说,“打开录音吧。”胡亮开了录音。听声音打电话的像是个中年人,至少是壮年人。电话内容也是经过反复思考过的,很有逻辑性。
来电说,要揭发一桩大案,主犯——其实就这么一个犯人——是樊高,就是姬红雨的父亲。电话中说樊高在被判刑前,就知道自己逃脱不了法网的制裁,于是和另外一个同伙,叫刘诗白的,一起将大量赃款藏了起来。审讯时,两人咬住说挥霍掉了。当然钱款有四分之三的数额是公安局不知道的,如果按他们的诈骗数额,应该被判更重的刑。
胡亮问对方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揭发,对方说他原来是在信守诺言,即这件事只有他和刘诗白、樊高知道。出狱后,三人平分赃款,但没想到刘诗白死在狱中,樊高出狱后不但不认账,而且还将这事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后来,樊高怕女儿揭发,就又找他雇人恐吓姬红雨,并殴打了她。他听说公安局已经立案追查了,很害怕,就想将实情说出来,还问这算不算自首。胡亮让他本人来刑警队自首,他却推托说自己也没有证据,就是说,他也不知道樊高将钱放在哪里了,而且具体数额也不知道。当初,因为他帮助过樊高和刘诗白,他们为了感谢他,才算了他一份,但没来得及说细节就被抓了。胡亮还是催他来自首,说:“电话自首不行,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名字等情况,怎么能算自首呢?”对方沉吟了一会儿,说他再考虑考虑。
古洛反复听了几遍录音,把每个细节都搞清后说:“有些意思。”
“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姬红雨骗了我们?”胡亮多少有些沮丧地问道。他虽然是个老资格的刑警,见过多少污泥浊水、古怪离奇,但依然保持着纯真的心,这有时会对破案产生负面的影响。古洛却更喜欢自己的徒弟是这样一个人。“信任别人,这才是我们警察的本质。因为大多数人是好的,他们渴望他人相信自己。”
“还有樊高、姬芳,他们都在说谎,都在欺骗。”古洛说。
“为什么呢?”
“这就是我们要解的谜。走,先查查樊高的案卷,再去找他。”古洛毅然地说。
雨又下了起来,疏落而有力,打在地面上溅起了不规则的水珠,打在雨伞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街上人很少,都穿着雨衣或打着雨伞。街道两边的树朦胧在雨雾中,那么柔和、美丽,但仔细看来,那里面却隐藏着神秘的格调,甚至掩蔽着凶险,就像月夜里的猫头鹰一样,会因为明亮巨大的月亮笼罩而更让人心惊胆战。
车窗的黑色刮雨器有规律地摆动着,不知疲倦,没有声息,像一种不知名的生物肢体一样。车速很快,穿过越来越密集的雨幕。车体前面激起的水花,妨碍了人的视线,让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甚至连远远矗立在高楼大厦上的巨大广告牌都被雨雾笼罩住,勉强能看清上面是一张漂亮女人的笑脸。
“好大的雨!”古洛说。
“是啊!今年雨水还行。”胡亮从来没有去过乡下,也不知道农民对天气的感受,却处处装出一副很关心收成的样子。
“那个匿名的人说得还真对,樊高是隐瞒了赃款。”过了两分钟,胡亮开口说。其实,那个匿名电话反映的情况也不完整,除了樊高和刘诗白入狱外,还有一个同案犯被关了进去,所以,连同揭发者,樊高一案涉及人数是四个。
“是有问题,但没有证据,也没有找到赃款。这几个家伙嘴都够严的。”古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