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在小区楼下,照明灯另一边停着一辆显得无限落寞的高级轿车。一整个晚上许哲玮拨了钱浅至少有十几通电话,害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又以为从那晚之后钱浅故意躲着他,他就过来看看。询问了管理员才知道她住的单元号,按了她的门铃也没人来开。
看着她晚归回来,坐着左觅的越野车,回来后还依依不舍的站在冷风里说着什么事情。一会儿表情不耐烦,一会儿又激动的抱着他就亲了一下,千变万化过后,只是她依旧没能发现他就在不远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坐在这里已经有三个多小时,车灯没有打开,黑暗里他忍受着没有抽烟。想着万一她回到家就发现他就在楼下等着她,说不定会表现得很吃惊很意外,然后不由分说钻上车激动的和他聊上几句,于是许哲玮一厢情愿的不想让她闻到浓重的烟草味道,一般女生都讨厌。
终于,借着黑暗点亮一支烟,如同他的心情一样糟糕,两三口一吸又觉无趣。为什么不那么迷恋却一直没有戒掉呢,不是没试过断烟的日子,可找着各种理由忍不住抽了一根又一根,预留伏笔再多到最后结果一切都是徒劳。
远处走来一对中年夫妻,就是钱浅一幢楼层里的,傍晚的时候这位男士系着围裙下来倒过垃圾。他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去看看钱浅。
他和那对夫妻打了个招呼,说明自己是钱浅的亲戚才跟着他们从铁门中进去。
他不知道面对钱浅的时候是该若无其事还是大声质问,脚步停在钱浅的门口,门外是一块积着灰尘的红地毯,淡黄色的欢迎光临也褪去了原有的色彩。这是第二次逗留在这里,心情从刚开始的猜测到了当下的怒意。
钱浅坐在木地板上抱着书读得津津有味,这位作家如今应该过了七十吧,那时候她母亲和他有少许来往,交情并不深,作者的名字好像是潘德夫,钱浅没见他之前当成是外国人。潘德夫写的是传统文学,怎么形容他呢,有种怀才不遇的落魄,偏偏才气逼人。当时她母亲认识他不过才三十出头,钱浅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她母亲就白天黑夜的翻译这本书。不能说书,只是潘德夫的手稿,他的字强劲有力,有种龙飞凤舞的气势。
钱浅的母亲曹丽娟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帮他翻译了两国语言,她母亲是公认的语言天才,德语和西班牙语是她母亲的强项,英语更是不在话下,钱浅没有遗传到她母亲的优点,也没有刻意培养,一切都顺其自然,她适合什么就慢慢挖掘潜力。
门铃响了一下,钱浅入书太深,以为是幻听,因为从没有人拜访过这里,小路又回家了。她等了一会儿,门铃一直没再响起,她怀疑的起身去开门。
见了眼前的人更是难以相信,转声的“咦”了一下。
许哲玮脸色并不太好,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很熟悉可是有点呛人。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许哲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在其中。他向来这样,难以捉摸,有时候又偶尔喜欢捉弄她。
“进来吧。”钱浅对他笑,虽说眼前的男人有点奇怪。
许哲玮连鞋都没有换,不等钱浅招待他就坐在了沙发上,坐下来了又沉默。
“那要不要喝杯水?”钱浅关了门站在原地,离上次的欢愉不过才几天时间,几天内两人都表现得极正常。正常工作,正常相处,今天倒打破了那种常规,她不太应付得来。
许哲玮点头,钱浅转身进了厨房。许哲玮打量了一下住所,地方不太小,但装修已经旧得可以,地板的漆掉光了。曾经听说她有个室友同住,想必这几天是回家过年了,留下她一个人,把屋子弄得一团糟。茶几上摆着各种书籍和报刊,还有吃剩下的包装盒子。沙发上也是堆着凌散的物品,抱枕的形状千奇百怪,色彩分明。
钱浅需要挪点位子才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摸摸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有点乱啊,呵呵。”
“你室友呢?”
“哦,她回家去了。”
“你弄得这么乱,她不会说你啊?”许哲玮端起玻璃杯喝了几口温水,胃里有些不舒服,时间快走到十点,他连晚饭都没吃。
“我会在她回来前一晚上整理干净的,现在不想动。”钱浅吐了吐舌头,就坐在许哲玮对面的地板上,手撑着茶几。
许哲玮没说什么,靠在沙发上不动也不看钱浅,只是把眼神放于某一静止处。
“对了,你这么晚来干吗?”钱浅问,室内太安静。又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问出口十分别扭,似乎包含了太多意味,虽然她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
“那本是什么书?”许哲玮答非所问,看到了钱浅身前那本厚厚的像词典一样的书。他认得,就是从左觅那里拿来的,高兴的又是挥又是抱的。
“哦,就是文学书啊,加上中文一共是三种语言。”钱浅微笑着解释。
“你很喜欢?”
“对啊,不过我只看得懂中文的。”
“那你慢慢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钱浅随着许哲玮起身的动作一起站了起来,他们在门口简单的道别。
一切都那么的自然又别扭,好像哪个环节突然出了错。更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及提那晚的回忆,成年人本不应该抓住一点意外不放。可是,那次是意外吗?
许哲玮吃过饭,胃痛得实在厉害,没办法只得吃一粒药片。看见钱浅,她一样对着自己笑,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完全没在意他的脸上有一点点的生气和失落。到底是没有用心,还是原本就没在意,许哲玮愤恨的摔了玻璃几上的所有物品,水晶烟灰缸的碎片散落一地,大小不一的碎片微微弹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人空旷的家,破碎的声音发出可笑的回音,许哲玮闭上眼睛,很少有满脸落寞的时刻。
为什么她会抱着左觅温柔的亲吻,这些不过是前几天刚和他才做过的戏码,转眼他就被放在了一个不明所已的位置上。她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点的爱恋和贪婪,眼波平静到让人无从看破。
钱浅,你最好给我乖一点,我容忍了这一次,不代表我就是个宽容的人。对于你,我不会第二次视若无睹别人那样靠近你,你也别想着招惹我以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