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钥匙吗?”
“我留人家的钥匙干吗?”
“那我们在门口等一会儿吧,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好吧。”
等在门口的时候,自然盯着过道那头的动静,一般来说施大爷这时正在睡午觉。施大爷有睡午觉的习惯高文是知道的,选择这时候来而没有同意上午来,是经过周密考虑的。
过了一会儿,他说:
“施大爷喜欢在外面瞎转,一时半刻回不来。我们走吧。”
这时候,郝青微微有些警觉,她看高文的神情还是觉得不自然,说:
“你是住这儿吗?”
“嗐,”高文一扬头,装作一副遭受了莫大委屈的神情,说,“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住这儿,我敢叩门吗?我敢瞎叩别人的门?这不是找挨骂吗?再说,一个生人来开门,我怎么向你解释?”
这种解释让郝青信服了。
高文跟郝青下楼路过传达室的时候,故意跟李大爷打了一下招呼:
“李大爷,没午睡?”
李大爷盯着郝青看,说:
“刚醒。”
他连忙转身离去,不敢再跟李大爷多说一句,害怕李大爷问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前几天他带着盛珠出出进进的时候,李大爷问过他,他说是妻子。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妻子,李大爷的惊诧无疑会让高文前功尽弃。
郝青在后面喊道:“走这么快干什么,有人杀你呀?”
“我平常走路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高文在一个西瓜摊旁停下来,买了两块西瓜,郝青走近的时候他递一块给她。
“你吃吧,外面的东西我不敢吃。”郝青说。
高文对妻子的矫揉造作嗤之以鼻,但不敢说。
高文心想:早晨的油饼不是外面的?
高文吃完西瓜往旅馆方向走的时候,郝青问:
“你和施大爷为什么闹翻了?”
“这老头太抠,我管房租还要管他伙食费,”高文的这一不满不是瞎编的,“买一个鸡蛋都要问我要钱。”
后一句话是胡说的。说完,高文感到一阵疚意。盛珠在的时候,施大爷买菜做饭、忙里忙外的情形浮现脑际,他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这么多年都受了,”郝青加快步伐,紧跟着高文,“怎么正好在我来的时候你受不了啦?”
“谁说是在你来的时候,你来之前我们就闹翻了。”
“是呀。我是说怎么正好就这几天闹翻了?”
“我是有意的?”高文说,“我是知道你最近要来?”
“我不是写信说要来的吗?”
“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你就说要来,你说话哪有个准。你几乎每封信都说要来。”
郝青不吭声了。
“我再问你一句,你在北京要待多长时间?”高文郑重其事地说,“要待的时间长我就租房子,要几天就走我就不急着租房子。”
“我住旅馆住不起,你住旅馆就能住起啦?”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不回施大爷那儿住了吗?你重新找房子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我不走了!”郝青蓦然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在北京男盗女娼,我刚来就撵我走……”
爱凑热闹的人很快围了上来。
高文顿感无地自容,好像陡然被人扒光了衣服。他像逃犯一样逃离了围观的人群,郝青依然站在那儿撒泼耍赖:
“这个流氓,我从新疆千里迢迢跑到北京,刚来他就要赶我走,他在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他带我东躲西藏……这个流氓!我多可怜呀!我在新疆累死累活,替他把女儿拉扯大,他却一直欺骗我,在北京花天酒地……”
郝青号啕大哭声和围观人群愤愤叹息声,在高文跑了很远时,还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
施大爷就是在这时候来到人群中的。 这时一些人已经散去,郝青也只是在有气无力地干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