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东边西边落,弯弯月儿上柳梢。
山上的夜风总是比平地多了几分凛冽,何况这巍巍昆仑作为万山之祖,那种由终年雪山带来的料峭更是惊人。
不愧野外作业经验丰富,聂子游那搭帐篷和生篝火的速度是极快的。他把带来的肉干和馕都烤上,再把昆仑的积雪装进锅里,然后撒点海肠干粉,一锅鲜美的汤便出炉了。
而闻到帐篷外那飘扬的香气,饥肠辘辘的陆悠慢慢醒了。
“你醒了,能站起来吗?”作为未成年人,又是全队的药师,辛夷负责在帐篷内照看陆悠。
“我想吃东西。”
在辛夷的搀扶下,陆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穿好厚厚的军大衣,才走到帐篷外。
“哟,醒了!两位美女快过来烤烤火,喝汤吃东西,垫垫胃吧!”
聂子游招呼着陆悠和辛夷,并且递给陆悠一碗汤和一张馕。
陆悠用着十分缓慢的速度把东西细细地吃下去。
君思有些纳闷:“不好吃吗?”
“如果你做过法医……你就会觉得能吃上一顿饭是上天的恩赐。”
头也不抬地把话说完,陆悠继续慢吞吞地把馕当泡馍一样撕了拌汤吃。这番话由别人来说或许还带着几分矫情,可由她来说出,根本就是出自肺腑——法医见过的非正常死亡的人太多了,所以对于生命那是极度看重的。
难得听陆悠说自己的往事,聂子游来了兴致:“哟嗬,听说小陆是晕血才不当法医的是吗?”
“在知道自己确实不能当法医之前,也是要实习的。”
“那陆悠大法医,请问你遇过的最离奇的案子是什么?”
陆悠慢慢地喝着汤,直到把一碗汤全喝光。
“见过有个男的,全身被捅了十几刀,然后踩碎了河面的冰掉进河里,被救上来时心脏都停摆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辛夷嘟囔着。
“但送到殡仪馆后,我给他做殓仪时,发现他虽然受了重伤,但这十几刀却没有一刀是真正致命的,并且他骤然跌入冰河,被冻僵陷入假死。所以我把他放到开着暖气的地方,然后给他做复苏,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死而复生,果然离奇。”君思点点头,赞叹道。
“不过在冻僵之前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冻僵虽然能让伤口瞬间止血,但也让他的伤加重了。”
“所以?”聂子游边烤着肉干随口问道。
“变成植物人,躺在医院半死不活。”
陆悠再给自己盛了碗汤,啜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
“……”
全场默然。
虽然陆悠不是个能言善道之人,辛夷年幼,可君思和聂子游都是当惯了团队灵魂人物的人,心知保持士气重要的是张弛有道,所以轮流挑一些以前去考古时遇过的事情来讲。一来当饭后故事听听,二来权当给陆悠这个啥都不会的组员上个课。
谈笑之间,天就亮了。
“哎哟天亮了……快灭了火,收拾收拾行装,咱们要启程了。今天要是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到子声说的地方了。”
聂子游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用脚扫着积雪,想把篝火堆用雪灭了掩埋掉。
“慢着。”
君思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好友的举动。
而陆悠也凑了过来,看了一下,断言:“下面埋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