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难得的30年政治稳定期和经济高速发展期催生出了第一代富豪们,这里面只存在西方定义的“新钱”的概念,因为未来10年,财富的传承高峰期才正式拉开帷幕。
在此我们似乎只能定义第一代老板,他们中笼统地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草根,他们文化教育程度低,出身贫寒,几乎在没有任何社会资源的条件下,在传统产业里建立了自己的商业王国。而另外一类则是精英,他们受教育程度高,其中不乏海归和高学历者,往往专注于金融和互联网两个“性感”的产业。
人称“和尚”的老板是草根的典型代表,他的经历与光子的父亲如出一辙,但更富传奇性。
“今年的地产项目开盘就销售了将近两个亿,另外一个自治区的商业地产大佬的楼盘,抄袭我们的打法,但同期相比,只卖出去60来万,差得没影了!”面前的老板信佛近20年,为人温和厚道,人称“和尚”,说起自己今年的业绩,他两眼放光。
我们坐在一家高级会所的园子里,夏天即将结束,树上的蝉鸣达到了高潮,这种动物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黑暗的地下度过,唯有最后一次蜕皮和初次交配之时才飞到树上,新生命诞生后便死去。
“我总结过自己的一生,前半生活出人样,后半生活出人味。”
和尚是村里的第一个高中毕业生,毕业后为了养活一家7口人,被迫去外地打工。对于一个毫无背景和技术优势的农村娃来说,出路只有两条,一是卖体力,二是卖嘴皮子。当时身高1米57、体重83公斤的他加入了霍林河煤田的建设队伍。
首先是每天四人一组,从冻土里挖取4立方的沙子。然后是卸火车皮,四人小组一天能卸3车,也就是180吨的建筑材料,最高纪录是在15分钟内卸掉了60吨水泥。又由于个子小,和尚在采石场干起了掏炮眼的活儿,脚上绑一条绳子,戴着风镜钻进40多公分长、30多米深的洞里,往里面填满炸药,炸出来的石头足够一年时间清理。这些工作的工钱是一块钱一天。
住的地方就是部队用的活动板房,冬夜在中间立一个汽油桶,中间掏个窟窿,然后把煤放到里面烧,大家穿着棉衣棉鞋睡觉,白毛风带着雪顺着墙缝往屋里刮,早上人从雪里爬出来。工人们做饭用的是冰泉水,化完后,大铁锅里的牛羊粪就有半盆,呈红茶色。尽管浑身都是虱子,可睡觉却很香,这种工作一年到头没有休息,只有春节回家十几天。
回想起那时的生活,和尚觉得“连驴都不如”。
命运的转机很快到来,工地上的水暖师傅生病回家,队长把活儿交给了和尚,工资提到了3块一天。和尚于是领着五个人,白天去旁边的大队偷师学艺,晚上回到自己的工地上,竟然照猫画虎地也按时把水暖装了起来。
脑子灵活加上敢干,和尚在矿区闯出了名声。第二年建筑队为了培养后备人才,要派一个人去学习,队长想派弟弟去,副队长想派小舅子去,会计想派情妇的儿子去,这三个核心人物互不相让,后来全票通过让和尚去学。
学了三个月之后回来,薪酬成了一个月180块钱,和尚23岁就收起了大师傅的钱。接下来的一年,他更是通过溜须拍马,例如帮技术员拿拿图纸,洗衣服,当跟班,从而借来了《质量检验标准》、《图集》、《施工验收规范》等书籍,晚上点着灯学习,一天休息4个小时。
上世纪80年代初全国开始推行承包责任制,这极大地释放了生产力,也造就了最早的一批万元户,和尚也不例外。
建筑大队的队长们由于吃惯了大锅饭,不愿意承担风险,没人愿意承包工程,当时的规定是如果是由建筑队介绍的工程,一年上缴一万,如果是自己找的,一年交五千。最后镇长急于完成任务,决定将权力下放给工人,27岁的和尚这时跳了出来,包下了摊派的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