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和他这样的人吵架很难过夜。唯有一次,我们吵得很凶,我一时口无遮拦提出分手,他那不知所措的样子,一直铭刻在我心里。他在我身后大喊:“我什么都肯为你做,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再见!”我背对着他挥手。
“我可以为你跳河,你信不信?”
“不信!”我大声说。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嗵”的一声。
我没转身。因为以他的性格,多半是把刚买的糖炒栗子扔进河里去了。然后我听到他在河里玩命地扑腾。我怒了。第一,零下十摄氏度的气温,这货居然敢跳河;第二,这个二货真的不会游泳。后来,还是我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把他捞上来的。
这些都没能成为我们分开的理由,分手的导火索,是他瞒着我做出国进修的准备,到最后一个星期才通知我。
我问他:“要出去多久?”
“一年。”
一年可以生出很多变故。我说:“我原本打算一年之内结婚的。”“你真应该早点儿告诉我。”
“那你还走吗?”
“要走的。”
谁也没提分手,但彼此心照不宣。
他离开第四十一天,在微信上给我发语音:“妹子,我突然想到个问题。”
我翻了个白眼,回他:“叫谁妹子呢?发错信息了吧!”
他贱笑:“我还有几个妹子呀!我是想提醒你,一年之内找个人结婚难度系数太高。与其东挑西选,不如坐享其成。你说是不是?”
我说:“滚你妹的!”
“我们都还年轻,地球不会在一年之内毁灭,为什么要急着结婚呢?要不,结婚这事,先缓缓?”
我沉默良久,说:“那就缓缓?”
七
他对我的影响已经达到根深蒂固的程度,即使他远在南半球,这种影响值丝毫没有减弱。放眼望去,满屋子都是他摆放的绿植;冰箱里的速冻水饺一直吃到他走后的第七个月;每个节日都会有新鲜玫瑰准时送来,连清明节也不放过;头发是按照他的审美做的,每次照镜子时,我都有被灵魂附体的感觉;师姐八卦的红心始终如一,居然根据我衣服的颜色推测我们网聊的次数;最最让人无语的,是我不知道要用到哪辈子才能消耗掉那一大包暖贴!
国庆时,他发给我一封像简历一样的求爱信,细数从幼儿园到大学获得的各种奖项,用来证明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中间夹杂着一张张照片。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由稚嫩变为青涩,再变成现在拽拽的样子,我的脸色愈发难看,因为我的视线不偏不倚扫到一张写着“中学游泳锦标赛亚军”的奖状上。
电话那头的他得瑟地说:“我还有五十分钟就要登机了,有没有很激动?回去咱们就去领证吧!”
我淡定地说:“是啊,很激动。”天知道,我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没错,我的第二位前任,是我的现任。我们互不嫌弃,组建了一个小家庭,过起了“你出六毛,我出六毛,咱俩一块二”的鸡飞狗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