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承渊的声音又悠悠地传来:“离远一点,不要在朕的视线范围内。”
黄公公欲哭无泪,老了不中用了,皇上终于开始嫌弃他了,他只觉得心很累再也不会爱了。
待黄公公走远,凤承渊这才用轻描淡写的声音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朋友不下来坐坐吗?用屋顶招待客人,可不是我的为君之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清雅的人影翩翩从窗外跃进,落地之时,风吹起了衣摆。来人不看他一眼,自来熟地走到一边去径自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凤承渊也不见怪,只是笑着问道:“师兄这些日子还好吗?”
来人撇撇嘴,阴阳怪气地道:“你每日午时去掂掂大刀扎扎马步,就晓得好不好了。”
来人便是那陶瑾然。他摘下了太监帽,英俊潇洒,一头黑发散在身后,面庞与月色交相辉映,如白玉般精致。
在许多人眼里,凤承渊都是个传奇的好皇帝。据传,先皇曾在他出生前日梦到文武曲星,更有传闻说他生下来时,有金龙盘旋于帝都之顶。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他自四岁起就被密送至隐居的兵马大元帅处学习武艺,直到十四岁才回宫。而陶瑾然自小父母双亡,与嫡亲的妹妹陶倾城一起有幸被元帅收养在身边。两人与凤承渊共同生活了近十年,感情深厚。前些时日,陶瑾然突然收到了从帝都来的飞鸽传书,书信是凤承渊命黄公公发的。意在让他假扮太监入宫,替他监视当朝太后薛英暮。
陶瑾然自然不会推托,如此一来,便有了先前的那些故事。
凤承渊的眉眼弯弯:“师兄是能者多劳,当然不会为此等小事与我计较。区区一女子,难道还会连师兄都应付不了吗?”
陶瑾然用干净的手指摸摸下巴,道:“你无须用激将法激我。她若真是区区一女子,你便不会请我出来了。说起来,她今日下午还带着我一同去安慰了在朝堂上失意的柳大人,不简单呢。”
凤承渊的眉毛慢慢舒平,脸上的神色也淡了许多,他道:“正是因为不简单,是以还请师兄勿要抱着玩笑的态度对待此事。”
陶瑾然不满地看着他,鼓着脸颊道:“我哪里有玩笑?”
凤承渊言之凿凿地开始列证据:“我听说,太后昨日搜宫时搜出了一本手记,手记的内容……”
“咳,咳,”陶瑾然咳嗽几声,色厉内荏地道,“我那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并非玩笑!”
“是,师兄小心精尽而亡。”凤承渊取笑道。
陶瑾然本是坐着的,听了这句话后站起来凑到凤承渊面前,托着腮诚恳地问道:“说起这个,我倒想问问,民间那些传闻是真的吗?”他一双眼睛闪啊闪的,亮晶晶地望着凤承渊。
凤承渊挑挑眉,平心静气地问:“师兄觉得呢?”
“我原本以为铁定是假的,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尽然,因此我很虚心地等着你解答。”
凤承渊颔首,神色淡淡地道:“很多事情由别人来解答未必好。师兄现在就身在积善宫,有很多机会自己找答案,我等着师兄找到答案。”
陶瑾然撇撇嘴,咕哝了一句“狡猾的小狐狸”便走了。
凤承渊低着头,只当什么都未听见,专心地批改奏折。
第二天一早,薛英暮刚起床,就召来了海青与小银子。
此时鸡刚刚鸣啼,海青还在接连着打哈欠,小银子也是睡眼惺忪,满脸油光,眼屎还黏在眼角,简直不忍直视。
薛英暮却精神良好的样子,一手拿着一支笔,一手托着腮,或许是刚刚睡醒,整个脸都显得红扑扑的。
“下个月就是皇上的寿辰了,该给他怎么过呢?”薛英暮拿着笔在纸上随便画了画,问道。昨日凤承渊的到来,无意间又给了她一丝希望——或许他们还是能和好的。
海青的精神在瞬间复苏了,扭曲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太后,您这么早叫我们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他过寿辰吧!”
薛英暮点头说:“他虽是皇上,但是若每年的寿辰都循规蹈矩地办,是谁都会腻的。哀家想今年办得别出心裁点。”
海青差点把嘴巴给气歪了,今天之前太后还是好好的,现在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又开始对那小白眼狼百般照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