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偶尔的一条信息,阮珊有时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也会给邵然打上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他通常都是还在工作或者是开会,那阵子经常在北京。
同寝室里宋斐斐仗着自己聪明从来不在考试前复习,蒋可瑶是家世显赫前程自有人铺垫好无须操心的那种,沈梦又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阮珊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想了一圈也只有巴巴地跟在韩炜后面和他一起去上自习课。
某次阮珊正坐在自习室里翻着《牡丹亭》,看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的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邵然发来的信息:“阮珊,在学校吗?我在你学校门口呢。”
她当时立马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旁边也正在那里百爪挠心的韩炜吐了吐舌头:“你好好看书,我出去玩啦。”之后还没等韩炜开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好东西跑出了图书馆。
远远地就可以看到他,今天他穿的是一件裁剪极好的藏蓝色大衣,靠着车窗站着,整个人显得又高又瘦。见到阮珊跑过来之后便向她挥挥手,一句“小心路滑”还没有喊出来,那边阮珊已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邵然大踏步走到她跟前的时候,阮珊还没能站起来,正坐在地上龇着牙。邵然蹲下身去扶她,强忍住脸上的笑意:“是不是很疼?摔到哪里了?”
“摔到膝盖了,”阮珊皱成一张苦瓜脸,“不过膝盖不疼,疼的是我崴到脚了。”
邵然从后面驾着阮珊的双臂把她扶了起来,然后站在她的侧面,让她把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扶着她往自己的车走去,阮珊崴到的那只脚提了起来,用单只脚蹦蹦跳跳地走着。
被邵然这样半抱着走着,阮珊几乎都要忽略自己脚上的疼痛了,要不是怕邵然会莫名其妙,她甚至都想仰天哈哈大笑几声。
好在邵然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他已经拥着她走到车前,伸出手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她进去坐好,然后从另一边拉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把鞋脱掉。”他没有发动车子,而是对身旁的阮珊说了这样一句话。
“啊?”阮珊愣了一下。
“把鞋脱掉,我帮你看看脚。”邵然又重复了一遍。
“不要。”阮珊拒绝得飞快,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找借口,“我,我怕你不会看,把我的脚给看坏了。”
邵然笑了笑:“我在美国的时候选修了一年多的基本医疗知识,崴着脚这种事交给我绝对没问题的。”
阮珊后来还是把脚上的雪地靴脱掉,然后红着脸脱掉了里面的棉袜,还好崴得不是太严重,有一点点肿,还没有出现瘀血的状况。邵然低下头看了看,然后把阮珊的脚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怎么这么凉?”他的眉头皱了皱。
“体质的原因吧,”阮珊脸红红地说道,“我体质偏寒,除了夏季之外,其他时候都是手脚冰凉。”
“可以喝点中药调理一下。”邵然话音刚落,那只握着阮珊的右脚的手猛然一用劲,阮珊顿时在车里大声号叫了一声。
“疼死啦。”她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一下剧烈的疼痛之后,脚部的感觉确实异常舒服,她把脚从邵然的腿上拿下来,自己转动了一下:“咦,一点都不疼了,好了哎。”
邵然笑了笑:“这下相信我的医术了吧。”
“相信了相信了,以后叫你邵一手哈哈,妙手回春。”阮珊一面低着头穿袜子鞋子,一面打趣道。
——是在后来与他的相处中,才知道他有着中度洁癖,从来不扶公众场合的栏杆,洗手一定要洗三遍,不喜欢别人碰到自己,工作上规定的事情必须完成,时间观念极强——再回想起这一次他抓起她崴着的脚帮她治疗,想必是用了极强的意志来克服自己的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