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天宁四年,冬,初雪。
秋府。
“怎么样?”宁春跺了跺冻僵的脚,有些焦灼地悄悄伸手扯了扯前面的同伴,压低了声音道。
宁夏从墙边缩回脖子,对宁春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别让守门的嬷嬷们发现咱们,若是被发现了,咱们可就白忙活了。”
宁春咬着嘴唇,眼眶红了一圈:“可是主子已经在祠堂里饿了两日了,这般天寒地冻的,东西再不送进去,如何熬得住?”
宁夏有些烦躁地瞪了她一眼:“别哭了!成日里只会哭,还没到给主子收尸的时候,你号什么号?”
宁春瞪大了眼:“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宁夏也不理会她,径自不耐烦地一转头,压低了声音:“好了,你闭嘴呆在这里,别给我添麻烦!”
随后她猫下腰,抱着怀里的暖盒朝着不远处的小门一路小跑过去。宁春一愣,没有想到宁夏说走就走了,她盯着宁夏的背影,委屈地撇撇嘴。
宁夏猫着腰一路小跑,靠近祠堂大门之后,趁着祠堂小门前那老嬷嬷正低头指挥人搬动炭筐时,眼睛一眯,抱着怀里的食盒,压低身子就冲了进去。
宁夏身子娇小,灵活如猫,三蹦两转,擦着人的视线死角,竟在那些嬷嬷和小厮的眼皮子低下走过。她正要躲到影壁后面去,却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叫声:“哎呀!”。
那声音细软娇弱,却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同时看向门外倒在雪地里的一抹娇黄,也看见了还差一步就藏起身子的宁夏。宁夏僵住了身子,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看向那门外跌倒的少女,脸上神色渐渐扭曲狰狞。
门外跌倒的宁春脸色惨白,嚅嗫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看看主子……”
随后,她越说越伤心,最终仿佛承受不住周围那种冰冷讥诮的目光和宁夏狰狞的神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什么人?敢在祠堂前这般喧哗?”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让那正阴沉着脸叉腰指挥小厮把宁夏和宁春抓起来的看门嬷嬷一惊,脸色变了好几次。她恶狠狠地瞪了宁春和宁夏一眼,随后匆匆忙忙地朝着门外迎去,一边走还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头发。
她一出门,就对着来人恭恭敬敬地伏下身去:“秦大姑姑。”
那被唤作秦大姑姑的女子,模样已届中年,上面一件宝蓝斜领交襟茱萸的水云缎褙子,下着一袭老竹色绣蝙蝠纹的精致马面裙,外罩一件灰鼠袄子,手上笼着一只暖筒。在这般冰冷的风雪天中,她的头发一丝不乱,容貌虽是眉目清秀,但神色之冰冷,却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