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扭动身体,徐斯是发了狠力的,不但摁痛了她,而且让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他的挟制。她尖叫:“你滚蛋,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徐斯冷笑:“我可不想在日本坐牢!你要是想死,可以,回家去跳黄浦江。”
江湖停下挣扎的动作,也冷笑出声:“我差点忘记了,你家就你一个男人,还没留后,死了多冤!”
这话激怒了徐斯。他腾出手来,捏紧她的下巴,捏得她很疼:“说什么废话?你要死也别拉我做垫背!”
江湖突然地号啕起来,忍住的眼泪最终还是没法真正忍住。泪水让她的面部痉挛而且狰狞,让她的喉咙声嘶之后而力竭。
她的哭泣让徐斯猝不及防,黑暗里只看到她痛苦得皱成一团的面孔。幽幽月光一照,短短的发遮不住这丑态,所以更加触目惊心。他一贯厌弃女人的哭泣,自来认为鲜少会有女人哭得美。如今他更加确信这一点。眼前的江湖哭了一个惊心动魄,惨不忍睹。他心底的厌恶愈盛,但又不能放手。
窗子还开着,山风吹进来,幸亏能借用这一点凉意让自己保持冷静。徐斯决定此时坚决不可以放手,必须要杜绝其后可能会牵连到自己身上的可能。
其实,徐斯也不是没有后悔。
若非身体的冲动,心理的放松,以为他乡故知的好艳遇,暗中得意忘形,又何来眼前的麻烦?或者可以怪江湖掩藏得太好,让他失去警惕。
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徐斯想,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一切还是正常的。
他是在今天早些时候,主办方派车过来接他同婶婶洪蝶参加中日企业家联谊年会时,见到了江湖。
他头一个印象是,这位昔日光鲜的国内服装业翘楚——红旗集团董事长江旗胜的掌上明珠,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她不但人比他印象里的样子瘦了,头发也剪得细碎。老老实实一件白色翻领衬衫,衬衫外头套了一件黑色船领上衣,下头是同样黑色的呢裤。一点都没有春天的颜色。
这和徐斯记忆中的江湖大相径庭。
在他的印象中,江湖是带着娃娃相的娇憨女子,常年留一头打理得光泽夺目的波浪长发,饱满的苹果面孔上眉毛和眼睛都生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神气。她最喜欢向她的父亲时喜时嗔地嘟嘴撒娇。
他还记得同江湖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也不过就在三年前。
那回他去红旗集团总部寻江旗胜做商务洽谈。江旗胜正有个临时会议要结束,请他在办公室外等候区等待片刻。
江湖突然就从江旗胜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对着徐斯就问:“你姓徐?”
他点头。第一个感觉是眼前这女子穿得靓,一身天青色的Shanghai Tang前短后长束腰丝质上衣和丝质黑色束脚长裤,上衣在她的腰后头打了一个很漂亮的褶皱,拖了很飘逸的后摆下来。她又把长发扎了一条大辫子,荡在胸前。徐斯的目光从她长长的辫子往上走,就看到了她神气的大眼睛,刷了长长的睫毛和细致的眼线,妆容精致得不得了,就是个充满了东方风情的活芭比娃娃。
这种女孩走在大街上,绝对是扎眼的。因此徐斯目不转睛正视了她。
活芭比朝他眨眨眼睛,用一种亲切但又有些微颐指气使的口气吩咐:“到对面的麦当劳买个套餐给我,费用找财务部报销。快快,我午饭没吃,快饿死了。”讲完一阵风又回了江旗胜的办公室。
徐斯目瞪口呆。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被人如此随意使唤过,当然麦当劳他是不会去的。
徐斯等到江旗胜开完了会,一同进了那间办公室。
江湖从办公室里另一间隔间走出来,先对江旗胜撅嘴,道:“爸,我可累死了,您别再关着我让我做这劳什子的方案,麻烦死了。我等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徐斯就在想,大小姐还上什么班?真是笑话。可是后来听说江湖倒真是另有份职业,在公关公司里做推广。
当时,江湖连珠炮一样讲完,才看到父亲身后的徐斯笑着瞅她,她狐疑地扫了他两眼。徐斯琢磨,她一定是把“我的麦当劳套餐呢”这句问句吞掉了。
江旗胜面对女儿总是慈爱的,对她在办公室里这样撒娇也不怪责。徐斯看得出这位慈父宠爱女儿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