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您了,我想和小武大尉一样早日康复重新为国家效劳。”
佐藤木然地望着窗子,随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军医总监,军医总监!”
寺内大声叫喊,可是佐藤没有回到病房来。寺内又大喊了一声后,用拳头捂着眼睛趴倒在床上。
当年即明治十年五月初,小武敬介回到了东京。从去年开始,神风连之乱、秋月之乱、荻之乱接踵而来,全国各地叛乱四起,社会形势动荡不安。可是东京到底是首都,化解了这些叛乱,显示出它不可撼动的强大。小武暂且寄宿在本所小梅的叔叔家,每隔一天去一次位于下谷的陆海军医院接受按摩。
他刚一回到东京就收到陆军省发来的一封任免证书,上面写着“编入预备役”的字样,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这比残废军人要强。
任免证书的字样简明扼要,透露出几分冷淡。所谓预备役即是库存人员,一旦发生紧急情况随时会被征用。
虽然没有右臂,可还有左手和双脚,对了,还有脑袋。
小武在这一带独霸一方的官运亨通的军官面前心里是不服输的。
伤病员可以得到伤残军人补贴的赏赐,靠这些一个男人足以衣食无忧。可是伤病治愈了,两天跑一趟医院的生活让他闲得不知如何打发剩余的时间。起初他还温习温习兵书,用左手握着木刀比划几下,可是坚持不到一刻钟就提不起精神来了。一做这些,一种难以名状的空虚感就会向他袭来。
“注意力集中!”尽管他反复告诫自己,可是却无济于事。
反正是个预备役,为了不知猴年马月的事瞎起劲也是白搭。
正因为小武是个秀才,马上就能明白事情的曲直是非,一眼就能看到今后的走势,这方面他与寺内那样单纯的血性男子有所不同。舍命也要正襟危坐迎接陛下,切断手臂尽早地报效国家,寺内的这种心情他能够理解,却不能苟同。
“尽说些有勇无谋的话。”小武觉得寺内的说法鲁莽有余。
开头的一个月中,由于从大阪返回的旅途劳顿和独臂所带来的不便,小武并不感觉到无聊,可是随着适应了新的生活,小武愈加无所事事了。
军旅生活从起床到就寝,一切都有时间上的限制,几乎没有自己支配的时间。虽然军纪严明,可是他没觉得怎么不自在。非但如此,他还主动地约束自己。
这是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为了做一个好军人。
一旦目标变得模糊,失去了束缚,他顿时感到自己苍老了,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这可如何是好?
在百无聊赖中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可是他除了增加自己的焦虑之外,却无力改变这种生活。
“难道我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地过一辈子吗?”
去医院的那天还算好,打一个来回加上治疗可以消磨掉不少时间,可是不去医院的那天就闲得没有事情可做。在旁人眼里能白吃白喝不干活有派头,可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
“不知道寺内怎么样了。”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寺内。
“还是在受伤痛的折磨吧。”唯独这么想的时候小武才感到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