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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水师》 澳门苦斗葡萄牙4(1)

最后的水师 作者:王佩云


香山县城内,一幢绿荫笼罩的别墅,成了李准的临时剿匪指挥部。这是一位名叫林如海的老华侨,前几年自行设计建造的,采用西洋格局,豪华装修,不无衣锦还乡的炫耀。只因林瓜四数次“光顾”,将室内财物劫掠一空不说,还把从欧洲运回的装饰材料拆下,诸如彩绘玻璃、釉面地砖、橡木天花板、“天女散花”吊灯,统统送至澳门换成赃款。林府一家人还算躲避及时,失财未失人。老人家这次从印尼赶回来,本想将这栋房子便宜处置了,永远离开生他养他的祖居之地。李准率巡防营来香山剿匪,在他心里重新燃起对家乡的一线希望,主动将这幢房子收拾出来,暂时安顿了李准的剿匪总部。现在,他见李准剿匪决心如此之大,要闯澳门的龙潭虎穴捉拿林瓜四,心里很是感佩。嘴里念念有词:“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雪岑深感澳门环境复杂,去那儿擒贼啥事都有可能发生。他抽空回了一趟广州,在岑春煊面前请求:“林瓜四在澳门有葡人护着,比大海捞针还难,需给巡防营一些便宜行事的权力,也好随机应变。”岑春煊表示,他可以不问过程,只看结果,点头说:“李准若能将广东境内该剿的匪都剿了,一切听其自便。”王雪岑带回了岑总督为巡防营稍稍松绑的好消息,也带回了李准父亲在四川广安卧病不起的坏消息。王雪岑掏出从四川发来的电报,其中有“切盼父子能见上一面”的伤心语,问李准怎么办。

李准是个孝子,听到这个不幸消息,眼泪刷刷往外流。他想起母亲去世后,父亲独自在外为官,妻子黄氏也有老家一摊子事牵绊着,无法替其前去事亲尽孝,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恨不得插翅回到父亲身边。可是,眼前剿灭香山悍匪如箭在弦,而且事关中、葡外交,丝毫不能掉以轻心。他唯有赶紧去澳门捉贼,尽早了结广东剿匪事宜,干净利落回乡侍候老父。他给父亲发去一份电报,详细报告内心想法,用了恳求的口吻:“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请允许儿子先尽忠后尽孝吧。”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澳门捉拿林瓜四,风生水起,一波三折,很多想象不到的事情都发生了。

巡防营先派李炎山、李泽西等人,堂而皇之进入澳门,缉捕林瓜四一干匪徒。李炎山是本地都司,名正言顺。李泽西也有了“参赞军务”的名义,并获准改名李耀汉。他们初到澳门,不显山,不露水,暗中访查林瓜四踪迹。不久,侦察到这伙贼子躲在路环岛,林瓜四藏在新昌洋货铺楼上养伤。他们携两广总督府签发的海捕文书,促请澳葡当局出具逮捕证,去新昌洋货铺抓人。澳门总督府看了两广总督府的公文,没有公开拒绝,大概也无法公开拒绝。但一直慢条斯理走着程序,逐级往上申报,又逐级往下批复,辗转来到路环岛所在的巡捕房,这才开出拘捕林瓜四的证件。然而,巡捕房的警察以往得过林瓜四不少好处,早有葡警与之暗通款曲。待他们拿着逮捕证,包围新昌洋货铺,早已人去楼空。李炎山急得跺脚:“这恶贼一旦漏网,肯定又会回乡作恶,香山百姓还要遭殃。”

抓捕小组吃一堑,长一智,决定避开葡方警察,独自缉匪。他们找到一些与林瓜四有过交往的人,其中有被土匪迫害的乡民,也有洗心革面的匪徒,辗转来澳门讨生活。有个叫余启福的汉子,原来在罗浮山落草为寇,因为不忍参与杀害自己一个远方亲戚,李北海要点他“天灯”,为李耀汉所救。他现在愿为李爷两肋插刀,联络几个熟悉林贼行踪的朋友,找到这家伙新的藏身之处。余启福还得知林瓜四已染上烟瘾,主动为其提供来自印度的上等鸦片,将其稳住在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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