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她重逢后,常笑一直没给过李哲好脸色,所有问话也围绕着“你到底怎么了?”“与你有什么相关!”展开。她也不再是以前李哲熟悉天真无邪的小红豆,她变得更加妩媚、心机重重,更适合在这个社会生存,但也更让人捉摸不透。
“那好,你跟我出来。”李哲一把抓住常笑的手腕,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出病房,直到离开房间很远,他才放开她。此刻,他一贯的好脾气已经荡然无存,这些事他再不问清楚,只怕越来越多的疑问会将他逼疯。
常笑揉揉手腕被抓得发红的皮肤,没有喊疼也没有皱眉,在这一出又一出的好戏面前,哪怕是理智如李哲也会激动的吧。
她的眼睛微微眯着,里面盛满了嘲讽的笑意,“我以为你发火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李哲,不用压抑你自己的情绪和思想,做你想做的事情,对你来说,真的很难吗?”
“我不像你那样无所顾忌。”在这种情况下,李哲来不及思考,随便抓住一句便开始反击。果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是啊,我有什么?家破人亡,母亲身亡,父亲深陷牢狱。如你所说,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常笑点点头,一声冷笑,“倒是你,何必来蹚这趟浑水,何必要把事情知道得太彻底?如今的你,事业有成,家庭和美,这是你和你母亲一直想要的吧?”
李哲心头滑过一阵恻然,不由得息了怒火,低声说道:“对不起,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这个意思也没什么关系。”常笑漠然回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想回答你的是:你猜得没错。”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在听到确定的回答之时,李哲的心还是像被谁狠狠揪了一把,这凭空掉下来的半大孩子搅乱了他的心神,令他没有办法冷静:“你说她是……她是……那你这么多年来怎么从来没有回来找过我,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联系?”
“你我有各自的人生,李哲。”常笑冷冷说道,“况且当初,是你自己选择没有和我一起走。”
常笑说得对,他的顾忌太多,那个孤独的身影,他多想追上去。他们曾经相约,要一起出走,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流浪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可是哪怕时间倒回去六年让他再一次重新选择,他也不知道是否有这个勇气。他恨当时自己的年纪让他没办法选择,他恨他的理智,他也恨他的不得已。
“对不起,我不想再和你继续聊下去。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出现叨扰了你现在的生活,你完全可以当这些事没有发生。”
在她走出去几步之后,回过头看到李哲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今天得到的信息够劲爆,他恐怕得好好消化一阵。常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似安慰,更似告知:“她叫粒粒。”
“是姓李吗?”李哲问。
常笑但笑不语。等常笑回到病房,她看着粒粒熟睡的脸庞,心头浮起万般感慨,粒粒已经与她的亲生父亲咫尺天涯,她却把粒粒拉进另一个旋涡,这样做,到底是为惩罚她的亲生父亲,还是成全自己那点可怜的私心?
唐柯望着她的脸,犹疑着:“你为什么……”
她打断唐柯的话:“我不想看到他太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