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平时,这种神情一定会传达出真挚的诚意,但在这个地方,不能信,他们都不能信。霍岭背包外面捆了好几根备用火把,刚才我跑过朴正欢身边时,看见她的登山包外面也束着好几根火把,他们是目的明确地进到这个洞里的。联想起初见面说起她的普通话、收音机、电线和装小人儿的箱子,怪不得葱头笑得莫名其妙,合着都在逗傻子二百五哪!
人为刀俎,没办法。我沉默地绕过朴正欢,先她一步往霍岭的方向走去。那个蒙面女子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我实在不愿意跟在朴正欢身后与她并行。
漆黑的深处,不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一旦有了不信任的隔阂,所谓的朋友只会越来越陌生。霍岭举着火把开路,我跟着,朴正欢和蒙面女子在我后面。一直安
静地走,只要有路就有走出去的希望,山洞中只有鞋底摩擦的声音。
通道两边的山壁上有不少的洞口,霍岭目不斜视地顺着山洞走着。一只白嫩的手从旁边伸出来拉住他说:“我姐姐说,从那边走。”
蒙面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摘了面纱,站在不远处我们路过的某个洞口。霍岭很听话地折回去,路过蒙面女子近前,小心地侧过身,略微遮住些火把,用手上拿着的黑铁锥子在洞口刻了记号,折进洞里。我也效仿着他的样子避讳了一下,路过蒙面女子侧面的时候认真地瞟了一眼,立刻明白为什么她遮着面纱,为什么霍岭有所避讳。
那是一张跟朴正欢很像的脸,五官很相似,只是没她那么跳脱,显得成熟宽容,嘴角挂着微微的弧度,那笑容……很慈祥?眼睛没朴正欢睁得那么圆,额头上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像拔完火罐后留下的印子那么大,微微地浮起在额头上。
怪不得遮着面纱,在外面还好,山洞里这么黑,戴着面纱可能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想来人家姑娘也不愿意被别人盯着看,我只瞟了一眼,就马上移开视线跟着霍岭往洞里走了。
洞里若有若无开始有些腐臭的味道。潜意识里觉得方向不对,我们应该往右手边那个方向去。摸摸后脑勺,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再说右手边的是整面石壁,没有能钻得进去的山洞。
越走腐臭味越浓,山体内都是石头,有什么东西能腐烂呢?
朴正欢塞给我和霍岭一人一个药丸子,让我们含在嘴里压在舌头底下,火急火燎的辛辣烧得舌头都麻了,那种恶心的憋闷感觉轻了不少。霍岭谨慎地把原本背在身后号称是用来收零碎饰品的帆布大包挂在了胸前,另一手握着柄古朴得像是历史上胡人用过的那种弯刀。朴正欢还是乐呵呵的一脸轻松,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根黑漆漆的细长铁针,看着像是西洋击剑里的剑。
估计是看不过我抓着火把的白痴样,朴正欢在她的登山包里一阵鼓捣,居然掏出根棒球棍来,笑眯眯地递给我并说:“我喜欢用这个抽东
西,结实耐用,打架用起来特别顺手,你试试?”好歹手里拿个武器会多些安全感,我接过棒球棍的时候小声嘟囔了
句:“这该不会是进来时在门口打晕我的凶器吧。”洞口忽然开阔,霍岭停住了脚步,回头问朴正欢:“欢少,怎么走?”朴正欢摸摸鼻子,绕到前面问:“怎么,没路了?”如果说我们一直走的山洞是走廊的话,这里就像一个大厅。再往前
走几步,地势呈一个很小角度的斜坡,摆放着一些尸体,有腐烂得非常厉害已经露出一大片肋骨的牛,有肚子被剖开外翻的伤口已经变黑的长虫,有一些小型的獾子兔子什么的,还有……人!
两具人的尸体。映着火光能看清最近的一具仰面尸体,看胸前勒的两条背包带,应该有个装得很满的大背包垫在背后。尸体面部正好向我们侧过来,一只耳朵没了,血糊了半张脸,两只手弓成爪子样举在胸前,像是要把挂在胸前的什么东西抓下去。腹部整个儿被撕烂,一堆肠子流在外面。双眼圆睁,眼珠子还没烂掉,看样子死的时间不会特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