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小木屋找过你吗?”
“没有。”
“从没有吗?他从未到小木屋找过你吗?”
她耸了耸肩:“没有。”
“但他认识这个小木屋——不是吗?”
她点点头。
“他儿时去过那里。”她回答说,用她那棕色的眼睛长长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我当年十岁,有一个夏天从姨妈索亚那里借了这个小木屋,当时她去希腊了。”
“此后约瑟夫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埃芙丽的目光突然游移到约纳背后的墙面上。
“我觉得没有过。”她回答说。
“你在姨妈的木屋里住了多久了?”
“我从学期开始的时候搬到那里去住的。”
“8月份?”
“是的。”
“你从8月份开始一直住在那里,就是说四个月的时间,一直住在维姆岛的一栋小木屋里。为什么?”
她的目光再一次飘移开来,在约纳头部后面的地方游移不定。
“为了能够安静下来学习。”她说。
“整整四个月?”
她在椅子上缓慢地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用手摸着额头。
“我不愿被打扰。”她叹了口气说。
“谁打扰你了?”
“没人。”
“那你为什么说你不愿被打扰呢?”
她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
“我喜欢树林。”
“你读什么专业?”
“社会科学。”
“那你靠助学金和助学贷款生活?”
“是。”
“你在哪儿买吃的?”
“我骑自行车去萨尔塔岛。”
“不觉得远吗?”
埃芙丽耸了耸肩。
“是有点儿远。”
“你在那儿见过什么你认识的人吗?”
“没有。”
他打量着埃芙丽光洁、年轻的额头。
“你在那里没有见过约瑟夫?”
“没有。”
“埃芙丽,听我说。”约纳换了另一种更严肃的口吻说道,“你弟弟约瑟夫说,是他杀死了你的爸爸、妈妈和你的妹妹。”
埃芙丽盯着桌子,睫毛颤抖着。她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色。“他只有十五岁。”约纳继续说。
约纳看着她瘦削的双手和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有光泽的披肩发,它们柔顺地垂在她瘦弱的肩头。
“为什么你相信他所说的,是他杀死了你的家人?”
“什么?”她抬起头来。
“看上去你好像相信他说的是实情。”他说。
“我有吗?”
“当我说起他承认了谋杀的时候,你看起来并不惊讶。”约纳说,“你感到吃惊吗?”
“是的。”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似乎从内到外整个人都冻僵了,显得疲惫无力。一条淡淡的忧愁的皱纹爬上了她眉宇之间光滑的额头。她看上去很累很疲倦。她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请求着什么或是自言自语。
“他被关起来了吗?”她突然问道。
“谁?”
她回答的时候并没有抬眼看他,只是对着桌子几乎无声地说道:
“约瑟夫。你们把他关起来了吗?”
“你害怕他?”
“不。”
“我想,也许当时你手里拿着把枪是因为害怕他?”
“我在打猎。”她回答说,同时迎向他的目光。
他想,她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那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罪行,愤怒或者仇恨。那似乎更像是一种巨大的抗拒力,是他无法捕捉到的,一种内心的防卫机制或者交流障碍,总之那是他前所未见的。
“野兔?”他问道。
“是。”
“野兔好吃吗?”
“一般吧。”
“什么味道的?”
“甜的。”
约纳想象着当时她站在木屋外寒风中的情景,接着他尝试回忆整个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