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块糕,李夜茗有些沮丧,“本是想拿给姐姐吃的……”
锦段抬眉问她:“这是哪里来的?”
李夜茗捧着油纸包在她身边坐下,垂下眉眼,瓮声瓮气地道:“是今早皇后娘娘吃剩下的,染霜姑姑赏给了我,我……我就想拿来给姐姐吃……”
锦段心中感动,她的夜茗长大了,懂得心疼她了。伸手将那块已不成形状的桂花糖蒸栗粉糕拿起来,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眯了眯眼,细细地品着,叹道:“真好吃……”
李夜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迭声地问:“真的好吃吗?真的好吃吗?”
锦段问她:“你吃了没有?”
李夜茗抿了抿嘴角,略有些羞涩地道:“我……我没忍住,先吃了一小块……”话未说完,嘴里便被锦段放了一块进去。甜蜜蜜的糕点入口即化,满口生津。她笑着也伸手捏了一块,放进了锦段的嘴里。
清秋阁的后窗被轻轻推开,成郢站在窗口,看着毫不设防的两姐妹,这样你一块我一块地分食着一块糕点,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身后书案上,青玉石貔貅镇纸压着的宣纸被风轻轻地吹起了一角,“李夜茗”、“芫荽村”等黑色的字迹在那纸上若隐若现。
听宫中的老宫女们讲,每年的八月是宫中最热闹的一个月了,因为团圆节过后的第五日,便是太子成郢的寿辰。
皇帝崇俭,平日最忌铺张奢靡,后宫之中各宫各殿也多以端庄不失皇室体面为主,不挑奢华之风气。况且每至成郢生辰,他也多以“皇太后、皇上、皇后都还健在,每年的万寿节、千秋节也都是从简,做子孙的岂能越过了长辈而大肆举办寿辰宴”为由,拒绝铺张饮宴,每年只是由敬妃打理,邀了近臣入宫,在宫中举办家宴,向皇太后、皇帝、皇后磕了头后,吃碗寿面罢了。
虽只是简单饮宴,但却也是马虎不得的。
林安澜主动提出帮敬妃打理寿宴事宜,初时敬妃颇为惶恐。她膝下无子,自替木皇后受皇命协理六宫起,在宫嫔间虽得意,在郑太后和木皇后面前,却步步如履薄冰,纵有天大的手段,也不敢在她们面前使。而林安澜身为皇太子妃,虽身子病弱,但仍是敬妃将来要倚仗奉承之人,自然不敢直接驳了她,只好私下去禀了郑太后。
郑太后便命素红直接找了林安澜来,拉着她的手,满是慈爱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太子。但是你自己的身子也是要顾一顾的,本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平日多走几步路都要喘上几喘,又怎能去操劳太子的寿宴?”她拍了拍林安澜的手背,轻声道,“你想要给太子办好寿宴,让太子高兴,这份心意本是好的。但是你如果想要太子高兴,也可以用另一种办法。把身体养好了,照顾太子,早日诞下皇子,好让我早日抱上重孙,就比什么都好!太子也只有更加高兴,更加喜爱你的份。”
林安澜涨红了脸,低头讷讷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颤声道:“孙媳知道太后娘娘您是心疼孙媳,可……可……”她眼睛里一片晶莹的水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十三岁入宫为皇太子妃,身子本是好的。但在初入宫的那一年,她于宫中诸事不解,往椒房殿请安时,因触怒了木皇后,被罚在外头站了两个时辰。那样漫天冰雪的天气,站上两个时辰,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她回去便卧病在床,之后不但未曾痊愈,反而一年重似一年,落了如今这副破败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