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郢笑了笑,“你也不必特意避着,矫枉过正反倒不好。日常如何,往后仍旧如何便是。有些事情我自是心里有数的。”
锦段低眉称是。
过了一时,成郢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似乎……有些日子不见你妹妹夜茗过来找你了?”
锦段没有想到他会问起李夜茗的事,微微一怔,才想起来,似乎夜茗确实有一段时日没有来找过她了。入冬以来,木皇后称病,免了一切请安觐见,她便再没有随成郢去过椒房殿。也是因天冷之故,加之她也知道李夜茗在椒房殿过得很好,她去椒房殿看她的次数,就随之减少了许多。算一算,她们姐妹确有一段时日未曾见过了。
想到她这个做姐姐的,反倒不如太子关心妹妹,锦段不禁微微汗颜,愧道:“许是因为天冷,她不愿多出来走动吧。”
成郢温柔地笑了,略略带了些纵容的味道,“你是做姐姐的,自然要常去看望妹妹才是。”
锦段在他的笑容下,双颊生晕,低眉浅笑,“是,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次日,风雪终于停了。整座皇宫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成郢听朝结束,在宣光殿随皇帝处理朝政。随侍的锦段立在大殿门外的廊庑下,将双手捂进袖子里取暖,看着外面地上铺着的厚厚的一层雪,一群内侍拿着铁铲和扫把正在扫。她眉眼不动,安静地等待着。
程洛山奉诏入宫,看到立在廊庑下的锦段,步子微微一滞,眼眸黯了黯,才又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
在宣光殿服侍的内侍忙迎了上去,恭声道:“皇上与太子殿下正在处理朝政,还请程公子在偏殿稍坐。”
程洛山淡淡地应了一声:“有劳。”却并不随内侍去偏殿,而是上前与锦段并肩站在了廊庑下,眼睛盯着外面的积雪,一言不发。
锦段侧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时,才轻声道:“昨日是锦段无状,你……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过了一会儿,程洛山才收回目光,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侧头看着她,道:“你没有无状,是我心情不好乱发脾气了。我们相识这些年,早已是朋友,不该总是这样一言不合便争吵不休的。”
锦段想起昨日成郢的话,心中微叹,敛下了眉目。
自入宫以来,他算得上是第一个发现她真实身份,捉弄她、嘲笑她并理解她的人,虽然两人大多时候总是在争吵和相互看不过眼中度过,但她确实视他与成郢不同。虽有心好好相处,但终究身份有别。
今日的程洛山,似乎有些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除了觉得他今时不同于往日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没有人再主动开口。
锦段在外面站得久了,双手双脚都已冻得麻木,因不能使劲跺脚取暖,便只得不停地交替活动着双脚,能暖一点是一点。
程洛山冷眼看着她冻得发青的脸和不停抖动的身子,低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色锦绣暗纹鼠皮滚毛皮斗篷,顺手便解了下来,想也未想,就丢给了一旁的内侍,露出一身织金锦的锦袍,系着金嵌玉的锦带,负手而立。
内侍稍作迟疑,小声叫了一句:“程公子,天冷,您这……”
程洛山头也不回,不理不睬。
锦段回头看了看内侍手上的斗篷,又侧头看了程洛山一眼,心中不解。这样冷的天,她都冻得受不住,他居然把斗篷脱了,这人的脾气倒是越发的怪异了。于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