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莺巧听得这话,也不好再推辞,她犹豫着伸出手,尽量放轻力道,轻轻拨了一下。这一声,虽不再刺耳响亮,但却过于轻促,太显匆忙。她自嘲地笑笑,道:“真对不住,看来奴家的确不是这块料。”
肖让看着她的手,道:“我明白了,你的手势太硬。来,你抬起手来,拈个兰花指我看看。”
俞莺巧依旧犹疑,不仅是不愿,更觉得有几分丢人。
肖让见她不动,叹口气,抬起左手来,拈出兰花之态,道:“这样。”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看他做出兰花指来,倒也不觉得女气。只因是他,这个动作便如此自然而然,如此顺理成章,倒是挺好看的。
俞莺巧不禁低了头,轻轻笑了起来。
肖让不解,道:“笑什么?还不照做?”
俞莺巧笑着,照着他的样子,微微屈起手指。肖让一看,重重叹了口气:“你这是平时剑诀掐太久了吧,好生硬。”他说着,毫不避嫌地握上她的手,摆弄起她的手指来。
俞莺巧微微怔忡。他的手,温暖柔软,相比之下,自己的手如此粗糙,手心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好粗的手……”果不其然,肖让如此说道。
俞莺巧闻言,只是笑了笑。她本就不是娇弱女儿,只怕再如何也及不上他的要求。这么一想,若是留下那清音姑娘就好了……
肖让继续道:“不愧是江湖闻名的女侠,也难怪有那么一身好功夫。看来让你陪我抚琴,倒是我委屈了你。”
俞莺巧心中微微欣喜,笑道:“公子别这么说。公子受伤,是奴家之过,如今帮不上忙,奴家实在过意不去。”
“你也别称奴家了。仔细想想,也不衬你。‘在下’也好,‘我’也罢,照你习惯的来吧。至于你这双手……”肖让放下她的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盒。盒上描金图案,正是一枝蜡梅,“这盒膏药你拿去,每日先以温水泡手,再抹上它,半月之后,保管双手白皙柔嫩。”
俞莺巧有些好笑,正要推辞,却听肖让又道:“我知道你惯走江湖,不重这些。我猜你身边的人也没把你当姑娘家看。但你终究是个姑娘,若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岂不可怜?”
俞莺巧望着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肖让又笑道:“别板着脸了,我这一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镖,别太上心了。就当是陪我看一场惬意风景,可好?”
俞莺巧笑了,却道:“可惜我改了道,这一路只怕也没什么风景,公子别介怀才好。”
这句话,让肖让的脸色变了变,他叹一声,苦恼道:“是呢……又热又闷,灰尘又大,等再走一段入了城,人又多,真是……唉……”
俞莺巧越发觉得好笑,正要劝几句,却听马蹄疾响,从车后紧紧赶上来。昨日的经历,让她顿生满心警惕。她笑意一敛,出了车厢,就见十几骑人马包抄上来,挡在了前路,将车队截停。俞莺巧本还有些担心紧张,但一看来者,立刻化作了满心无奈。
这些人,正是羊角寨的匪徒,为首的,自然还是符云昌。不等俞莺巧开口,符云昌便出了声,大为不满地喊道:“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改了道?”
俞莺巧下了车,站定,道:“符寨主,镖车改道,自然有因。我似乎也不必知会你。况且昨日你已答应不再纠缠,为何又出尔反尔?”
“这……”符云昌紧皱着眉头,语气里略有急躁,“我……我又不是来劫镖的!我正好也走这条路!看你们也在路上,赶上来打个招呼不行么?”
这话显然是借口,但俞莺巧也不多计较,只是抱了拳道:“是我误会了寨主了。多谢寨主挂心,既已打过招呼,便继续上路吧。”
“既然顺路,一起走好了。”符云昌急切道。
“寨主要去羊角山,与我们并不顺路。”俞莺巧道。
“我说顺就顺!就不准我不回羊角山,出来逛逛风景么?”符云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