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打开门,室内很昏暗,只有一面巨大的银幕泛着荧光,靠门的墙边摆着钢质的放映机,正发出机器转动的声音。在室内的中央,还有一小簇橘黄色的亮光,忽暗忽明,借着放映用的光束,可以看到烟雾缭绕。
他没有走进去,只是朝巨大的银幕看去,它播放的不是什么电影,而是一个女人的点点滴滴。春夏秋冬,四季变幻,每一季,都没有别人出现,只有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真实地展现在银幕上。
这些也是卡奥利熟悉的,两岁的时候,一直不知道母亲是谁的他,偶然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暗柜,打开后,发现满柜子都是胶片盒,盒上却什么都没有写。好奇之下,他在放映机上播放,当银幕上出现画面的时候,他惊讶画面中的女人和自己竟然是那么的相似。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他的母亲。
这些胶片,全是利用卫星偷拍的。珍藏者便是他的父亲。一个男人有多爱一个女人,看这些就知道,从他出生到现在,二十二年了,他的父亲依然没有看厌倦。
好久之后,放映机停止了,银幕上的画面也跟着消失,卡奥利才打开灯。
室内骤然而亮,让坐在中央沙发上的安德鲁回头,他以为是米修,灰色的眸子充满了被突兀打断思念后的暴戾,当看到是卡奥利的一刹那,这些戾气瞬间消散。他似乎还未从刚才播放的画面中醒转,把卡奥利和另一个人重叠了。
香……
尽管已经是快五十岁的男人了,但安德鲁似乎没有改变多少,那种随着岁月流逝而愈发浓厚的魔魅气质,和天生的邪魅森冷,让他像极了一位活了几百年的大魔王,如同撒旦,永远都是最俊美、最有魅力的魔王。
有时候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觉得,撒旦会不会和自己的父亲是同一个人,而安德鲁·塔克·雷蒙特只是他在人间的化名而已。
就连专情这一项,也超级符合魔王的标准——不爱则已,爱上了就是永生永世。
“父亲!”他轻唤。
安德鲁一震,仿佛从天堂瞬间掉落到地狱,灰色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只有浓浓的伤痛。
“我回来了。”卡奥利知道他还需要时间平复,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回来,每次在这里找到他的时候,都会上演这一幕。
好半晌,安德鲁才恢复过来。“你怎么回来了?”他手里的雪茄被重新点燃,看着唯一的儿子,他眼里有着很明显的关怀。
“有事和您商量。”卡奥利走近他,蹙眉看着烟缸里满满的烟蒂,再看看他手里的那一根烟,二话不说,一把抽走,然后掐灭。
安德鲁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已长大成人的儿子,是骄傲,还是喜悦,他自己也说不清,看着儿子,他就觉得阳光依然在他身边。
“什么事?”他给自己斟了杯红酒,语气是淡漠的,却也是温和的。
“我要加入AKA829小队。”
摇晃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暴怒,没有怒喝,只是轻声问了句:“为了什么?”
对于儿子要做的事情,他通常都是纵容的,甚至是属于那种如果儿子要杀人放火,他还会无条件提供武器的父亲。
“小悠!”
听后,安德鲁的酒杯又开始摇晃起来,只是两个字,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们父子聚少离多,但并不代表两人没有任何联系。相反,父子情深在他们身上更是体现透彻,一个眼神、一句话,他们都能知道彼此想干什么。
“古灵精怪的小妮子,的确要好好保护。”
卡奥利脸上则是宠溺的神情,“你不知道她有多聪明,把我们全设计了。”
安德鲁轻啜着酒,眼里有着同样宠溺的笑意,“她像她的母亲。”
有多像?像到除了她的母亲之外,她是唯一能让安德鲁收起森冷表情的人了。
“加入可以,不过生意你还是要尽快学习一下。”安德鲁提醒道。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热衷于他的黑道事业了,几乎处于退休状态,一切的事务都有手下在打理,所谓的生意也已经逐渐漂白。只不过在黑道混一日,想要离开就并不容易,现下是属于游走在灰色地带,黑白两道都不敢轻易惹他。至于卡奥利要加入WFP,他根本不担心,仿佛他加入的不过是一家俱乐部。
“我会的。”卡奥利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