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会画国画。”无聪从桂姨手中接过画,仔细看了一会儿,笑对叶晓枫说,“功底真不错!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起过?”
“画国画很难有前途,画来画去也难摆脱古代名人的巢窠。”叶晓枫说。
“我倒觉得用国画材料表现当代艺术,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宣纸,毛笔,水墨都是中国画的‘本’,把这些和当代艺术形式结合起来,也许会很有意思。”无聪说。
“有许多画家这样尝试过,画来画去还是弄不过油画和装置艺术。”叶晓枫说。
“那是他们没深入研究过,我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用水墨或彩墨玩当代艺术的人当中,还没出现特别有分量的。换句话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这里还有多少这样的画,方便的话,都拿来欣赏一下吧。”
叶晓枫按照无聪说的那样,把以往的国画作品都拿给他看。看过画,无聪赞许地对他说,“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样吧,愿意的话,你先用水墨尝试一下,找找感觉。如果能让我眼前一亮,我就下决心收藏你的画,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一张两张地拿,你看怎么样?当然,今天看到的这些习作肯定还需锤炼,下次见到你,我希望能看到真正的作品!”
无聪的话火种一般点燃了叶晓枫的内心,起先他还羞于出口,没料到无聪主动提出来了。送走无聪和桂姨,叶晓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朋友们。大家都支持他按无聪说的尝试一回,毕竟,这是次难得的机会。没有远见的、普通画廊的老板,很难下决心代理无名之辈的画。
“房租和生活费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小宋会想办法。”杨志彬说,“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小宋今天去广告公司应聘了。”
“你不打算画画了?”叶晓枫惊讶地望着高干子弟。
“不弄了,画了那么长的时间,说来说去还是个票友,不如做我的老本行得了。你以前拿出那么多钱办展览,关照我们的事,大家都记在心上。”小宋说。
“别肉麻了。”杨志彬推了小宋一把,又对叶晓枫说,“你只管集中精力,其他的事情,包在我们身上。”
面对朋友们的支持,叶晓枫有着说不出来的感动。如今,就连灵羽也说要出去找点事干,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到昙城服装批发市场那边去了,看能否找份工作。毕竟只念过高中的她,很难找到高薪酬的职位。
虽说大家想方设法地免去叶晓枫的后顾之忧,他却没能立即进入状态。从国画转到油画,又从油画转回来,并用国画材料找当代艺术的独特语言,身心都面临着巨大考验。一尘不变地按以往的画风搞创作,显然是不行的,直接把当代油画的各类技法强搬硬套到水墨画中,也是换汤不换药,无法改变其本质。面对这样的难题,杨志彬给他提出了一些建议。他把张大千、林凤眠和赵无极等人的画拿给他看,看是否能从中汲取营养。杨志彬说想要在水墨上创新,比在油画上创新还难,毕竟当代艺术的起源地是欧洲,而不是中国。
叶晓枫拿毛笔和宣纸画了几稿,也没摸出些门道。当代水墨不像油画那样可以任意涂改,全靠墨色和水来做媒介,因而他的激情没能持续多久,就变得沮丧起来,他一支又一支地吸烟,不停地咳嗽着,把一张张画纸从案上揭下来扔了,面对那一团团不争气的水墨哈着气……这样的状态差不多持续了一周,事情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朋友们那些鼓励的话反而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又过了几天,他索性不再画画,打算深入研究一下理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