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奸翻译赶紧凑到鬼子的耳朵边咬起了耳根,半晌后指着身边的两个鬼子,“八格牙鲁,抬走的干活!”
“欸?官爷,咱们有话好好说,这雾凇香可是上好的香料,价值不菲,您这直接拿走了,我们百姓以后可怎么维持生计啊?”我上前按住箱子,摆出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
汉奸翻译上来就给了我一脚,把我踹了一个跟头,然后把箱子盖扣住,命令两个鬼子抬了出去。
我正要上前拦下,秋槿和张含之赶紧按住我,小声告诉我别跟他们争了,我们惹不起。
我摆出一副作罢的表情,不再争抢。
箱子被抬上车,估计鬼子也没找到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又砸了几件店里的陈设,骂骂咧咧地收了队伍,扬长而去。
秋槿赶紧把店铺的门板一块一块堵上,吩咐英子回房间,然后拉着我和张含之坐下。
“这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听说他们挨家挨户转,已经抓起来好多人了。”秋槿焦急地喊着。
“这段时间还是要小心,尽量少出门,生意能不做就不做了。”张含之摇着头,自己倒了一杯茶。“沈兄,你这箱子里是什么,从来没见你打开过。还有,那鬼子闻了一下怎么表情都变了?”张含之喝了一口茶,咂巴咂巴嘴问我。
“是啊,一群大老爷们儿拿你的香料干什么用啊!”秋槿也好奇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把身边的油灯点着。
“大白天的,你点灯干什么?”张含之问。
“我把刚才的香气散一下,这油灯有稀释香料的作用。”我盯着油灯说。“张兄,秋槿,那不是香料,也不是什么雾凇香。那是当年日本进贡用的鼠尾草粉末,我在里面加了醉仙桃花和闹羊花,是有毒的。”
我把目光转向他们。
张含之听罢,嘴里的茶噗的一声喷了一地,赶紧坐了坐直身子,秋槿更是紧张地站了起来。
“你们别急,听我慢慢说。”我挥挥手示意秋槿坐下,“这日本进贡的鼠尾草,毒性含量相当高,鼠尾草本身就可以镇静安神,达到一定用量还可以麻痹神经。我在里面又加了两味药,这闹羊花可以让人闻后心跳下降,严重的就会呼吸困难。而醉仙桃花一旦吸入体内,轻则会出现幻觉、面红,重则意识模糊,呼吸困难甚至昏迷不醒。”
张含之和秋槿听后用更加匪夷所思的陌生眼光看着我。
“你们别误会,这是每一个调香师都懂的东西,只是这战乱年月的,很难有人可以同时凑齐这几样东西。”我摆摆手,疏导着他们的情绪,“既然我都说到这里了,我就跟你们两个说了吧。我之前确实在香料店工作,老板就是我师傅,他早年间一直在宫里当差,负责给宫里的娘娘们调香治香。这在深宫待久了,各种后宫争宠也就不陌生,后来自然催生了这些个歪路子的香料和用法。如今这小日本儿自己带走了这些毒香料,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享受吧。”我呷了一口茶,抬头看着他俩。张含之和秋槿还是愣在原地。半晌,张含之说:“沈兄,你从来了咱‘瑞锦祥’就一直卖着香囊,我和秋槿还一直感叹你能补贴家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如今才想明白,你当年塞给英子他娘的香囊,给我治哮喘的迷迭花,都是你的看家本事啊!太让人佩服了!”他红着脸和秋槿互相点头,感激地看着我。
“哪里的话,都是雕虫小技,人在江湖走的,没有个一两下子傍身怎么能活下去?咱们一家人不讲这些客套话,能挺过这一关再说吧。唉……”说罢,我又看向了院子里逗鱼的英子。
晌午刚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淡了清早的一顿搜查,街上的店铺陆续开张,张含之也打开了门,开始擦拭布匹上的浮灰。秋槿在柜面上握着英子的手,教她写毛笔字。我拿出上个月的账本,刚刚抬手放在算盘上,迎面冲进店里几个鬼子,不由分说,抓起张含之就往门外拖。秋槿见状,把英子往柜面后面一藏,赶紧跑上去拽住鬼子,不停地喊着为什么抓人,为什么抓人。我赶紧跑上去,结果鬼子把我一脚踹在地上。我拉住秋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张含之押上了车。车上面有很多人,都是男人,而且都是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