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医院是L市最著名的医院,病人自然很多,有很多人天还没亮就守在门诊大楼前,一些专家号更是难以预约,在黄牛党手中能卖出几千块钱。
所以那娜跑进外科大楼时就发现,每个电梯口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那娜挤到医护人员专用电梯那里,等了一轮才勉强挤了进去,后面紧跟着一位颤巍巍的老人家,不堪重负的电梯发出刺耳的警报,那位老人却堵在门口不愿意出去。
明显能看出老人家是位患者,大概排了许久的队等不及,才会插入工作人员队伍中。
老人家年纪实在大了,拄着拐杖,满脸病容,即便在听到超载的警报时依然无动于衷,也让大家不忍再出言斥责他。
可这个时候,再等下一趟电梯,上班就要迟到了。医院管理又颇为严格,周一医务处还会例行巡视检查,被发现迟到不仅扣钱还会全院批评,一时间倒没人愿意让他一步。
电梯超载连门都关不上,又没人愿意出去,这么干耗着大家都会迟到。
时间一久,就有人小声抱怨起来。老人家混浊的双眼里满是无奈,低低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往外艰难地挪去。
那娜心下不忍,刚要让老人家进去,自己等下一趟,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冽漠然的男声:“自觉点,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年纪轻轻,总不能厚着脸皮让老人家走楼梯。”
这话说的,音调不高不低,语气不急不缓,平板淡漠,却如一湾清流涤荡过拥堵闷热的狭小电梯。即便话语十分不客气,也让人感到精神一振,躁动霎时平息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扫向那娜,原本对那位插队老人的不满也一下子变本加厉地发泄到她的身上。
那娜即便再好的性子也气得够呛。
本来嘛,她一番好心,只因为慢了那么一小步,就被人不咸不淡地给扭曲了。这下子,她再让步,意义就完全变了。可面对这么多指责的目光,她又不得不让步。
那娜无辜至极,不由得觉得憋屈。
主动做好事帮助老人家是一回事,被人冷嘲热讽逼着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那娜的心里老大不痛快,不由得腹诽,你脸皮不厚怎么不见你尊老?说话这么坑爹的人也能被医院录用吗!
那娜回过头,狠狠瞪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嘴上却甜甜地说:“您‘老’人家说得是,我年轻力壮,全当锻炼身体了!”
那娜在“老”上重重发音,身后的男人高高瘦瘦的,跟电线杆一样冷硬挺拔。她个子不高,气在头上虽然没仔细去看对方长相,却也知道他是个年轻的男子,这番话明显就是反讽他。
那娜小小出了口气,脚步轻快地走出了电梯。
大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显示快到七点半了,那娜不敢耽搁,连忙跑向楼梯,拼命往上爬。
爬到十七楼时,那娜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扶着墙踉踉跄跄走到护士站,瘫在椅子上双腿发软。
总算没有在神经外科上班的第一天就迟到。
那娜找到护士长刘玫,将轮转表格交给她,然后按照吩咐去护士值班室换衣服。
穿上护士服,那娜将头发盘在脑后,扣上护士帽,边整理着装边匆匆往医生办公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