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身体状况比想象中要好些,因为经济条件不算好,也没有定期体检的意识,平时头晕头疼就随便吃点药对付,直到动脉瘤长了很大,压迫了视觉神经才引起了病人的重视。
聂唯平换了白大褂,检查了病人的瞳孔反射,又问了些问题,仔细研究了病历,才定下了手术方案。
动脉瘤比较大,意味着瘤壁很薄,极有可能在手术过程中爆裂开来。聂唯平很慎重,将术中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都跟卢主任反复讨论。
聂唯平将手术时间定在明天上午,所有的细节都确定了后,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了。
聂唯平告辞,卢主任很佩服他的才学和品德,忙到这个时候,有心请他吃顿便饭,可想到刚刚院长的遭遇,支吾了许久也没敢开那个口。
聂唯平走出住院部,一眼就看到树下石凳上坐着的小土包子,被太阳晒得小脸泛红,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聂唯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忙前忙后水都没喝一口,小土包子居然无聊得在太阳下打盹。
聂唯平走过去,不客气地在她脑袋上猛地一推,力气大得她差点摔倒,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睛,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聂唯平出气般挑衅地勾起嘴角,动作潇洒地坐下来,等着小土包子发火。
那娜缓缓张开嘴,越张越大……然后打了个哈欠,水汪汪的眼睛泛起了雾气,更显得软糯好欺。
那娜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粗暴地推醒,不以为意地揉了下脑袋,将石桌上的塑料袋解开,拿出里面用干净毛巾层层包裹的饭盒,自然无比地递到他面前说:“我给你买了份盒饭,嗯,味道还行,出门在外将就着吃吧……还好,热着呢。”
聂唯平愣了愣,目光复杂地盯着一次性塑料饭盒,不言不语也不动。
那娜想了想,自作多情地说:“我吃过了,这是给你买的,放心吃吧。”
聂唯平鄙视地瞪了她一眼,谁管你有没有吃啊小土包子!
那娜被他凶狠的眼神瞪得一缩,献宝一般打开饭盒,讨好地笑着劝道:“这里也没啥好吃的,饭菜看着还挺干净,先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再找家饭馆好好吃一顿吧。”
聂唯平别扭地掰开一次性筷子,满脸嫌恶地拨了拨饭盒,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那娜顿时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拧开一瓶水放到他手边。
油腻腻的饭菜又咸又辣,不过饿了那么久,挑剔如聂唯平也能勉强下咽了。
聂唯平边吃边想,小土包子还算有那么一点点可取之处,看在这份饭的分上,他就手下留情……少折腾她些吧。
住宿费用自然是由医院报销,医院给安排了县城最好的地方,虽然只是一家公路宾馆,条件一般,但是好在干净卫生。
客人很少,聂唯平和那娜住在相邻的两间房,整个楼层没住几个人,宾馆里显得十分冷清。
聂唯平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倚在床头拿着病历研究明天的手术,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将要点记录下来,方便术后写小结报告。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聂唯平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聂唯平捏了捏眉心,下床往外走去,一拉开门就看到那娜笑吟吟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那娜献宝一般将手里的东西捧到他面前:“饿不饿?我泡了两碗,你要吃吗?”
聂唯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晚饭就买了这个?”
那娜摇了摇头,得意扬扬地说:“不是买的,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我就知道宾馆里的东西死贵死贵的,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不然就要多花三倍的钱了。”
聂唯平:“……”
聂唯平突然有种无力毒舌的感觉。
那娜踮着脚,笑眯眯地将碗递到他面前:“红烧牛肉味,很好吃的!”
方便面是一种很奇特的食物,不管爱不爱吃,闻起来都会让人胃口大开。
聂唯平鼻子一抽,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聂唯平不自然地别过脸,冷冷淡淡地嘲讽道:“这就是你说的‘晚饭好好吃一顿’?”
那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你一直没出来,还以为你累了不想出去吃……明早还要手术,我猜也许你想准备准备,所以就煮了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