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让她在小姐的墓碑前和小姐说话，无论她说些什么。

安宁对着小姐的墓碑说她的欢乐悲喜，言谈之中竟没有一句想念的话语。每年我都会带她来这里，她从被我抱在怀里到现在的牵在手里，从牙牙学语到现在的字如跳珠，每次都对着墓碑说许多话，可每次都没有一句是想念小姐的话。

“安宁，你不想念母妃吗？”我问。

安宁停下话语，偏头看向我，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娘娘，我没有见过她，她也从未养育过我，对于我来说她只是给了我生命的人。若您和她比，我更在乎您。”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手中的冥纸也掉到了地上。这么多年以来，我总在安宁的耳边说起小姐，说小姐的好，为的就是她能够记住小姐，可现在她却告诉我小姐在她的心中甚至比不过我，我该欣喜若狂吗？

安宁见我面色僵冷，忙换上小女儿的神态，道：“娘娘，安宁可以去看看外公外婆吗？”

我回神，看了不远处端王与端王妃的墓地一眼，叹了口气，道：“去吧！”

安宁欣喜地离开，林山林海则紧跟在她身后。我回头，朝琳琅和琉璃他们交代道：“你们退开一些吧！没有本宫的命令，就不要过来打扰了。”

众人都退到了一边，独留我一人在这墓前看着墓碑上雕工精细的字迹兀自出了神。

“小姐，这些日子你还好吗？转眼，我们的小安宁已经长大了……若你还在就好了，这样我就不必再这般辛苦。我跟在你身边足足十三年，十三年哪，如此漫长的时光中，一直都陪着你，从来都没有飞上枝头的妄想，你知我懂我，可是最后却还是变成这般结果了。你让我保护安宁，可又知我一个只身孱弱的女子，总是担心着她受到伤害？我很怕，怕自己辜负了你的托付。好在，好在安宁已经长大了，你若在，见到她该会很高兴的。安宁的眉眼，是那么的像你……”我将冥纸放进火盆，看着火舌吞没它，“可是小姐，我多么希望你还在。若你还在，我就可以安心地离开了。还在旧邸时，我曾想向小姐辞行，可谁又曾想到，我那一犹豫就是一年多，到了最后，离开的话还未到嘴边，却是你先离开了……”

手中最后几张冥纸最终也在我的眼前化成灰烬，徒留几丝青烟萦绕，而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