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看牢锦曦,见她面带不解,叹了口气又道,“自古以来有多少功臣能全身而退的呢?我们身为徐家长房子孙,家族兴旺就系我们一身了。”
大哥在说什么?他想要说什么?锦曦心念数转,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
“父亲一生忠心耿耿,他总是不肯相信事实,锦曦,以后大哥的话你要记牢!大哥也是未雨绸缪!”说到最后一句,徐辉祖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徐氏子孙辉祖当以兴家业为己任,祖宗保佑!”
锦曦还在发愣,已被大哥带着磕头。
“锦曦,到秋天你就及笄了,知道了吗?”
锦曦呆呆地点了点头,大哥什么意思?她简直要抓狂了。及笄?心思向来敏捷的她猛然反应过来,大哥说的不会是要她承诺用婚姻去维系家族的兴旺吧?锦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动忽略这一想法,装着糊涂瞪大了困惑的双眼:“大哥,我听不明白,锦曦困了,可以先回房了吗?”
她还小啊,怎么会懂?以后再细细说与她听吧。徐辉祖摸摸她的头拉她起身,微笑道:“你回府时间不长,大哥忙完事每天总想瞧瞧你,出府去玩也不是多大的事,见时辰晚了不归大哥放心不下。这南京城谁不知道靖江王头大无脑,骄横无比。大哥是担心你。”
他心里是极疼这个妹妹的,就因为小时候算命先生一句话,爹妈生怕会害了他,又怕锦曦会真的短命。就把才三岁的她送到栖霞山的庵堂里养了十年。想到这层,心里对小妹的内疚感便涌上心头,低低叹了口气:“还好守谦知道给你换身男装,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以后要记得你的身份!”
“是,大哥。”锦曦低头应下,独自往内堂行去。大哥一席话让她心情有些沉重,她不太满意大哥的行为,在她看来天塌下来也会有父亲顶着。想起在心中如天人一般的父亲,锦曦慢慢露出微笑,迅速地将大哥今晚说的那些颇含深意的话抛在了脑后。
快到绣楼时她放缓了步子,对珍贝轻声细语地吩咐:“珍贝,备热汤,我累了。”
珍贝赶紧扶住她,埋怨道:“表少爷真是的,都提醒了上百遍了,还是顾不得小姐身体。早准备好了,珍贝服侍小姐沐浴吧!”
锦曦点点头,舒服地泡了个澡,上床躺着却又清醒了。
师傅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锦曦,你回去后,只管在家装着体弱多病,不要轻易显露功夫,就算显露了功夫,也别让人知道你是徐家大小姐,答应师傅。”道衍法师眼中透出深意。他才五十多岁,须眉皆白,露出了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凝重神色。
“为什么啊,师傅?”锦曦很好奇。她自懂事起,师傅就出现在庵堂后院中。只说与她有缘,夜夜前来教她武功与兵法。
白天庵堂里的师太会教锦曦琴棋书画针绣女红,晚间便是道衍法师飘然而至。锦曦喜欢道衍师傅,他教她的功夫可以让她背了庵堂师太在后山如鸟一样地飞,自由得很,竟也不觉得山中十年清苦孤独。
“还有,不要告诉家人你的师傅是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人在尼姑庵,却每晚跟我学武。”道衍法师没有回答她,又多了重吩咐,他定定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为师曾告诉过你世间有两大名剑,倚天裁云,这裁云剑极为灵异,相传是欧治子在炼就名剑之时,发现冶炼炉内居然有团铁精如水银流动,于是穷毕生之力炼成。这剑,在你三岁时为师就送给你了!师傅现在教你用法,你运劲到右腕试试!”
锦曦早听过裁云剑的威力,又惊又喜,却又疑惑地望向师傅,不知道剑在何处,只一愣神就看向了右手腕上的镯子。这镯子自小就戴在她腕上,脱解不下,色泽银白似玉非玉,似银非银,隐有云纹流动。习惯了就不以为奇,听到师傅所言,她试着运劲一吐,只见一道闪电般的白光从手腕吐出,在内力震荡下竟抖成了一根两尺来长的银剑。她仔细一看,却是无边无锋。
道衍微微一笑,伸手扯下锦曦一根长发,往剑上一搁,轻吹口气,发丝便断成两截。
“好锋利的剑啊!师傅,若是锦曦没了内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