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戴政所说,我们曾经在泡沫里面大闹一场,还好,没有烧掉太多的钱,属于没有倒闭活下来的那一批。回头做广告和刊物的英明决定不可能是我这种走哪儿到哪儿的人做出来的,是我现在的搭档张岩做出的决定。
我们能够留下的人很少,但是我第一个想留的是戴政。我不懂技术,所以根本不能判断他的技术能力,我喜欢他的朝气。他永远让我想起毛主席形容的那种年轻人: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他对新东西永远感兴趣,对做一番事业永远充满信心,对生活永远保持乐观。我喜欢和这样的年轻人一起工作,我觉得这么着,我也老得慢一些。
说实话,戴政在我们这儿没过什么好日子。他刚来的时候,我们这里有过一个大博士,专门和他过不去,我觉得他看不起戴政,一个原来学文科的孩子居然敢跟一个博士理论技术问题,大概这是天大的不尊。我因为不懂技术,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们闹,而每次都是戴政受欺负。可是他天天还是高高兴兴的,嗓门还是那么大,想法还是那么多,还是八九点钟的太阳。
戴政这道阳光只是在我们决定关闭所有网站业务那一周彻底阴天了。当时被放弃的网站中有一个戴政和几个小哥们儿在中关村一个两居室里攒出来的B2B平台,一起做过这种创业的人和一起打过仗的人感觉一样,有一种人与人之间特殊的关系。那一周内,和他创业的哥们儿走了,他还要去吹灯拔蜡,把服务器撤下来。
“我不去,”戴政说,“你叫别人去撤吧。”
我头一次看见他眼睛里面有泪花。
大概一个月之后,我偶尔又在办公室听见戴政扯着大嗓门吹牛,说他做的数据库如何如何牛×。我松了一口气,太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