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以前计划好了的。这样可以探探亲,又可以到乡下过一个夏天。那里有很可爱的小树林,可以散步。你几乎会像喜欢维也纳森林一样喜欢它们。”
“能把你的话当作邀请吗?”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上挂着淘气的微笑。他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渴望着去拥抱她,去尽情享用艾里为他们提供的这短短的美好时光。但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头脑中闪现出一个念头:
“主人那么热心好客,我不能随便冒犯。”
艾里回来了。“到普拉特去走走怎么样?”
这是六月中旬一个晴朗的黄昏,壮丽的落日把西边的天空染成了一片玫瑰淡紫色。艾里在四周走动,他们总是看不见他,其实他根本没有走出他们的视线。他们从星形入口处进了普拉特,然后手挽手走上林荫大道旁的一条便道。中央马路两旁种着双行的栗树,路上满是川流不息的漂亮马车。女的都穿着双层下摆的长裙,戴着大圆帽;男的身穿黑色礼服,头戴高高的大礼帽;马车夫也都身着挺气派的服装:短小轻便的棕色上衣,配上一顶棕色帽子。他们拐入一条小路,穿过草坪和树木整齐的皇家花园,来到了普拉特人民广场。这里是娱乐区,熙熙攘攘的游客来自帝国的四面八方:卖木头调羹和篮子的男人来自克罗地亚;兜售木刻野兽和玩具的是捷克斯洛伐克来的妇女,穿着奇形怪状的农村靴子,脖子上挂着一串串粗糙的草盘子;从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来的乡下人看上去风尘仆仆,像是一路走着来的;波兰人在卖切成一片片的黑血肠;从西里西亚和波斯尼亚来的男孩在卖玻璃器皿和陶瓷杯子;来自波希米亚的厨师挎着刚刚结识的士兵朋友的胳膊朝凉亭走去。他们左边的高级餐馆“翠鸟餐厅”里,有一支乐队在演奏,演奏的都是女人;右边有一群儿童在荡船上玩耍。前面不远处就是有名的“王公剧场”,剧场门口的海报上写着:“不友好的波尔狄”。玛莎问:“波尔狄怎么不友好了?”
“这是委婉的说法,意思是说她不是有求必应。”
玛莎仔细地看了一下价格表。“谁愿意花8盾钱,也就是3美元2分,去看一个不是有求必应的姑娘呢?”
西格蒙德差点跌一个踉跄。
“怎么啦,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博士?我想一定是我吓着你啦。”他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腰,紧紧地抱了她一下。
他们来到了圆形广场,只见一群人正围在一个巨大的中国式走马灯前面,孩子们都被它逗乐了。这里已是娱乐区的中心,有旋转木马、大转轮,还有射击场,一些士兵在这里朝泥塑的鸽子射击,为女友赢得玫瑰花。这里还展出连体的“暹罗双胞胎”“肥胖女”和“多毛妇”;四周是啤酒园和饭馆。
他们往回走到“交通大道”,正好艾里出现了,大家就在“声乐酒区”’停了下来,倾听从对面两家有名的餐厅里传来的乐声。这两家餐厅一个叫“小白马”,一个叫“瑞士房”,它们隔着一条街。街上有许多年轻女子,穿着色彩艳丽的紧身连衣裙,还有不少巴伐利亚妇女,穿着南德和奥地利一带流行的民族服装:宽大的蓝裙子,配上围裙和围巾;沿街还有许多小贩在七嘴八舌地吆喝,有烤鲤鱼的、煮咖啡的、做巧克力的、卖柠檬的、卖水果的、卖色拉的,还有卖水的。西格蒙德给每人买了份烤鲤鱼和一个罂粟籽小面包圈,艾里要了几大杯啤酒,他们各自举杯小声说:“祝各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