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梁慕尧蹦蹦跳跳地沿着石阶往下走,霍音生怕他摔倒了,就一直扯着他的袖子走在他身后。他们两人走在前面,梁淮则则是静默地跟在后面。
梁慕尧跨得快了几步,霍音猝不及防地被他往下带,差点摔了下去,幸好梁淮则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霍音出声。
梁淮则淡笑,在瞥了一眼梁慕尧之后,对霍音说:“别去扶着他了,这条路我跟他走过十次,他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有十次那么多?”如果霍音没有算错的话,算上白微娆今年的忌日,也不过才五次。
“小娆的诞辰加上祭日,应该是十次了。上次她诞辰的时候,你才刚嫁给我,估计没能注意到。”梁淮则的声音静默了一会儿,继续说,“我和慕尧每年都会来看她两次,如果不经常来看她,我怕她一个人会害怕。”
霍音很想以科学的眼光讽刺他,一个死人哪里会害怕?但是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说不出口。因为对于像梁淮则这样还在执迷于过去的人,那样的话太伤人、太悲哀。
霍音转过头,语气认真:“梁淮则,其实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霍音跨下一步台阶,和他面对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以前曾是全国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作为一个曾经的医生,你应该相信的是科学,而不是神佛。”
她尾音刚落,梁淮则就蓦地笑了起来,他说:“我曾经也只相信我手上的那把手术刀,可后来她死了,我就再也不信了。”
他平视远方,目光幽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遥远的曾经。过了会儿,他又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冰冷至极:“我救了那么多的人,可谁救了我爱的人?霍音,从她死了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相信自己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霍音的心头莫名钝痛。
薄暮的夕阳从雾气里透了出来,照在梁淮则的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忧郁的迷雾。霍音仰起头看他,将深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梁淮则,她……是怎么死的?”
霍音以为,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梁淮则的表情应该是愤怒的。可出人意料的是,梁淮则的神情异常的平静。
“空难。”仅有的两字,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时候,语气艰涩。
片刻后,他又补充了一句:“419空难。”
霍音想过无数种白微娆离去的方式,但从来没有想到过空难一说。毕竟,空难发生的几率,远比中头等彩票还来得小,更不用说是那场举世震惊的419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