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最能使人心旌摇曳的催情手段,就是在熨贴得平平整整舒舒坦坦的准备做爱的床单上说故事,它能扶持爱意油然滋生——《天方夜谭》里的说故事能手山鲁左德就是最佳人证,她的金舌头经过一千零一夜后,终于掳获了杀人不眨眼的苏丹的心。
这位苏丹毫无预警地从战场返家——造成无数场悲剧的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发现他的妻妾之一、他最钟爱的那个妃子,正快活地在跟她的奴隶嬉耍作乐。他砍掉了她的脑袋,并以非常清楚的男性逻辑,决定每晚宠幸一名处女,然后在黎明时将她交给刽子手斩首,这样她就毫无背叛他的机会。山鲁左德是这个恶梦似的国家硕果仅存的几名少女之一。她既美丽又聪明,而且天赋好口才和无比丰富的想象力。第一夜,苏丹照例与她圆房后,她理一理面纱,讲了一个非常长而又非常动人的故事,好几个小时还没讲完。黎明绽露第一道曙光时,山鲁左德识相地沉默下来,急切想知道结局的苏丹于是答应让她再活一天,虽然这样很可能得冒她在思想上背叛他的风险——以她受到的严密监视,她实在也不可能以其他方式欺骗他。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故事一夜接一夜,这女郎在阿拉伯弯刀下保全了自己的脖子,治愈了苏丹病态的不安全感,从而流芳千古。
一旦精致的晚餐做好上桌,一旦酒精神秘的温馨与香料的引逗进入血脉中流动,而爱抚的期待使皮肤焕发玫瑰色光泽,这时就该稍停片刻,暂缓短兵相接,让恋人用一则故事、一首诗款待对方,这是东方的文雅传统。
但是说到这里,我们事实上还是未能给“迷药”一个相对稳定的定义。只能这样了,谁叫它是迷药呢?数千年来,它一直就是迷雾,我们现在企图借助科学来澄清这些迷雾,本身就显得有点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