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育物与育人
蒋梦麟二十二岁时曾经去日本参观,深感日本教育的普及是其跻身于世界强国的主要原因。第二年他赴美国留学,在“以农立国”思想的指导下选择了农学。一位朋友对他说:“除非我们能参酌西方国家的近代发展来解决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否则农业问题也就无法解决”。这位朋友还说如果不改学社会科学,你的“眼光可能就局限于实用科学的小圈子,无法了解农业以外的重大问题”。(《西潮·新潮》第77 页)蒋梦麟从小生活在农村,对大自然有浓厚的兴趣。但是听了这些话以后,
他开始动摇了。正在这时,他下乡实习,看到一群活泼的孩子去上学。这情景也许触动了他的童年记忆,让他突然觉得与其研究如何培育植物,不如研究怎样培养人才。于是他决定放弃农学,改学教育。这样一来,他的兴趣也更加广泛,选读的书籍扩大到历史、哲学、文学、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许多方面。这种因为理想、兴趣而导致的专业改变,与鲁迅、胡适的情况颇为相似。
在美国,他的兴趣仍然集中在东西方文明的比较研究上。研究过程中,他喜欢用中国的尺度来衡量欧美的东西,这使他发现古希腊文化及其自由教育在西方现代文明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认为这种方法其实就是利用旧知识来获得新知识的过程。为了说明这个问题,他举例说:如果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见过飞机,我们可以对他说飞机就像一只鸟,或者像一只长着翅膀的船。假如这个孩子连鸟和船也没见过,要让他了解飞机就困难了。同样的道理,要想让中国学生了解西方文明,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中国文化进行比较。因为“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愈深,对西方文化的了解愈易。根据这种推理,我觉得自己在国内求学时,常常为读经史子集而深夜不眠,这种苦功总算没有白费,我现在之所以能够吸收、消化西方思想,完全是这些苦功的结果”(同上,第81 页)。这也提醒我们,改革开放以后大量出国的留学生,之所以对西方文化缺乏了解,也无法与20 世纪初的欧美留学生相比,主要是因为他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缺乏应有的了解。说到这里,蒋梦麟想起小时候读过的《幼学琼林》。他说这是一本启蒙读物,它不仅押韵,内容也非常广泛,从天文、地理、草木虫鱼,到商业、农业、科学发明,甚至政治哲学,几乎无所不包。记得胡适在《四十自述》中也提到过这本书,说这本书很有意思。最近我在旧书市上也看到过这本书,版本很多,可见它是一百年前中国社会转型时期影响很大的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