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晓晓住进陆安茜的家,“白富美”就常来做客。
“白富美”是陈晓晓的表妹,真名叫白佩。因为她家在西安的城中村,房屋拆迁,开发商分了她家三个一百二十平米的大房,大家都叫她“小富婆”。后来,“白富美”这个名词流行起来,大家惊奇地发现这个词形容她太贴切了:“白痴”、“富态”、“臭美”。
白佩和廖新月有相同的目标——嫁款。当然,曾见过“白富美”一面的廖新月很是瞧不起她。这不怪廖新月,因为白佩长得像一朵白蘑菇,不太会打扮自己,曾在辍学后帮助妈妈卖甄糕,树立这样的目标确实自不量力。
何况她还霸气外露,穿一件奇怪的新衣服,就在镜子面前赖着不走,不停地问:“安茜、晓晓,你们看我的这件新衣服怎么样?是不是衬得我貌美如花?我一定能嫁给大款!”回头还不忘抨击别人:“看你们俩天天穿得和柴火妞一样,也不晓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对于只见过一面的廖新月,白佩找不出缺点,但是这不符合她的个性,想了半天她想到了自己的优势——年轻,便说:“新月姐姐,你都这么老了,还没有男朋友啊!”
廖新月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反唇相讥:“我才二十五岁,怎么就老了,你认为多少岁不老?”
白佩很诚实又很嚣张地说:“比我小的都还小,比我大的都老了。”
廖新月马上明白碰见傻子了,但她无所谓,并不怕被傻子拖到傻子行列并以丰富的经验灭掉她。她老练地还击:“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好啊!女孩但凡有胳膊、有腿儿、五官俱全,就喊着嫁大款。年轻几岁就更不知深浅了,完全不从实际出发嘛!”
陆安茜最开始接触白佩,以为她的无敌自恋和远大目标是开玩笑的。现在的年轻女孩谁不嘻嘻哈哈地自恋几下,并嚷嚷几声要嫁给大款?但大家都是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可长久下来,她发现白佩是认真的,像芙蓉姐姐和凤姐,白佩当真以为自己很漂亮,当真认为别人都不行。
陆安茜的损劲儿就上来了。听了廖新月的话,陆安茜马上很痛苦却又无可奈何地接茬儿:“大部分人是当真认为自己美貌的,这点你一定要理解,毕竟对着镜子照了二十几年,多少也得给自己打点感情分吧!”
廖新月得到迎合很开心,但忍住不笑,慢悠悠地说:“所以一切比赛都有一个要求,一定不能既是评委又是运动员。不然,自己给自己打分就真的是神九上天,飞得太高啦!”
像对口相声演员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俩人才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白佩浑然不觉自己被骂了,陈晓晓却看不下去。“你们怎么不去说双簧,就会欺负小孩。再说,廖新月你这么挤对我们家白佩,是不是害怕她抢了你的饭碗啊,许你嫁款,不许我们家白佩嫁吗?”
陆安茜一看陈晓晓出来护着白佩了,赶紧打圆场,竟对白佩文绉绉地鞠了个躬说:“哎呀哎呀,失敬失敬,原来这位是未来的贵妃或皇后,请赎民女冒犯之罪!”一句话大家都乐了。白佩最乐,因为她还没从刚才那一堆话中绕过来,只收到了陆安茜最直观的赞扬。有时候头脑简单点,快乐真会多许多。
陆安茜发现,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成为朋友有两个条件:第一,一定是可以放心地和她说别人坏话,立场统一,同仇敌忾;第二,两人一定口才差不多,智商差不多,你说的话她能懂,她说的话你也能畅通无阻地理解并共鸣,这样才能找到说话的快乐,即使吵架,也会感觉棋逢对手。她的那些闺蜜都如此,她自己思维很快,有时讲话很损,廖新月和陈晓晓思维都快,讲话都损。
若被她们三个联手骂几句,被骂的人要么被骂了还茫然不知、一头雾水;要么就会气得头冒青烟、满口喷血,搞不好要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