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撤出金边的过程中,演出了无数人间惨剧,如有的家庭因等外出未归的亲人而遭杀害;有的合家不愿离城而躲在房内,竟遭炮击;正在抢救病人的医生、护士只因延误了撤离时间,也死于枪口之下。
居民们徒步出城后,大都被分配到边远的农村。因出城匆忙,所带食品、行囊不多,百万市民在炎炎烈日下颠沛流离,忍饥受累,被驱往遥远未知的他乡,许多人染病倒毙途中。平日不干重体力活的华侨商人和家庭主妇(尤其是缠过小脚的老妇人),更经受不住旅途的折磨,死亡比例更大。到达指定地点后,又解散家庭,按照成分、年龄、性别编组劳动,成分不好者被强迫自己动手建房以实行改造。成分好者还可得到一些驻军和当地农民的帮助。同年9月,全国所有城镇的人口被全部迁出。
红色高棉当时也驱赶了金边的全部外国记者,对86个承认民柬政权的国家只许12国派来外交官,而且平时不得走出大使馆(对中国、朝鲜两国使馆还算有特例),不得用电讯联络。如此封锁信息,使柬埔寨一时被西方新闻界称为“国际政治空间中的黑洞”。不过这种驱赶所有城市居民的做法还是被传扬出去,很快引起全世界的震惊。
从肉体上消灭非无产阶级
这只是红色高棉血腥统治的开始。波尔布特宣布要在10到15年内使国家实现现代化。首先要把每一个城里人改造成农民。红色高棉把人分为“旧人”和“新人”。“旧人”是攻克金边前已在解放区的人口,主要是农民。“新人”则是旧政权的军政人员、知识分子、僧侣、技术工人、商人、城市居民,“新人”必须通过改造才能新生。每位新人必须重新登记,交代以前的历史。凡在朗诺政权服务过的人、对新政权不满者、地富反坏、不愿自动离开金边者,一律格杀勿论。接着是清理阶级队伍,有产者、业主、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教师、医生及其他专业人士都不是无产阶级,属于清理之列,连戴眼镜的人也不放过。然后是种族和宗教迫害,会说外语也是死罪。禁止所有的宗教信仰,关闭或摧毁所有的教堂和庙宇,佛教徒被迫还俗。夫妻被分开,一个星期只能见面一次。
迪特·普兰就是伪装成文盲才逃过一死。作为医生的吴汉也隐瞒了自己的职业,他的妻子产后大出血,却不敢向身为妇产科医生的丈夫求助,因为那样会暴露吴汉的职业。最终,吴汉的妻子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死去,孩子也没能活下来。
红色高棉视知识为罪恶,不设正规学校,禁用书籍和印刷品。只准唱革命歌、跳革命舞,取缔传统歌舞戏剧,严禁西方文化传播。人们不能自由流动。全国没有邮政电信,也没有医院。“新人”在“旧人”的监督和管制下,食不果腹地从事超强度的体力劳动,他们被迫学习农活,种地修渠,为了完成规定的劳动限额,白天必须在田里干十几个小时活,晚上还要开会学习。辛辛苦苦打下的粮食,必须全数交公。
红色高棉还对孩子进行了洗脑,孩子七岁以上必须离开父母,与过去的家庭划清界限,由“安卡”(柬埔寨语“组织”)抚养,集中参加放鸭、编织一类劳动。电影里,一名女童在黑板上画着的父母上打了个叉,并且擦掉了父母和手中子女的联系,下面坐着的孩子们为她鼓掌,这一幕让观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