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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目光,两种方式:印象派的目光(7)

漫不经心的传奇:法国电影与电影的法国 作者:谢强 严倩虹


塞尚虽然参加过第一届印象派画展,但他基本都在出生地普罗旺斯的埃克斯偏居一隅,孜孜研究色彩与形体的结合,强调画面视觉要素的构成秩序,而无意于再现自然。同样脱胎于印象派的高更,对欧洲文明和艺术传统的怀疑让他偏爱更原始的艺术方式,用平涂、强烈的轮廓线以及主观化的色彩表现经过概括和简化了的形体,从而取得音乐性、节奏感和装饰效果。而凡·高认为,“颜色不是要达到局部的真实,而是要启示某种激情。”他说:“作画,我并不谋求准确,我要更有力地表现我自己。”为了更充分地表现内在的情感,凡·高探索出一种表现主义的绘画语言——浓重响亮的色彩、跃动的笔触,以及躁动不安的情绪。

从印象派到后印象派,是从追求物理真实到心理真实的过程。此后绘画越来越偏向内心,摈弃对外部自然的描摹,以探索潜意识的意象为目的,形成各种新的艺术流派,如超现实主义、象征主义、达达主义、未来主义等。毕加索是现代主义种种流派的集大成者,他的“同时性视像”语言,彻底打破了文艺复兴以来透视法则对绘画的限制。这些现代绘画流派同样成为实验和艺术电影的源泉之一,如布努埃尔和达利合作的影片《一条安达鲁的狗》。而主流电影的发展在于用画面讲述故事。

一个事实由此展现:绘画的发展在于削弱叙事性,而电影的发展在于强化叙事性,或者说,电影接过了绘画的叙事功能。电影与绘画渐行渐远,终至分道扬镳。而它早期留下的印迹无疑是绘画的,而且是印象派的。

光与影,是印象派绘画的关键词,同时也是电影的代名词。

初生电影与印象派绘画之间的亲缘关系,还可以从参与发明电影的人的绘画素养中得到佐证。乔治·梅里爱酷爱绘画和雕塑,他的职业生涯是从绘画开始的,后来的象征主义画家古斯塔夫·莫罗收他为徒。梅里爱影片的幻觉和想象嗜好,大概与此不无关系。

夏尔·百代本人是业余画家和画家赞助商。

安托尼·卢米埃尔自幼习画,他的老师龚斯当丹的老师托马斯·库图尔,正是马奈的老师。安托尼的作品被归为贝桑松画派,也正是在贝桑松孕育了他的两个儿子,电影的真正发明者。

可以说,初生电影与绘画、摄影的渊源关系,就如同罗纳河与索恩河的交汇造就了里昂——电影的确是一项伟大的综合艺术。

当然,文学与电影、艺术的关系也相当紧密,比如毛姆的长篇小说《月亮与六便士》中,那个抛弃了巴黎的事业去塔希提岛生活的画家原型就是高更。马奈的画作《娜娜》,其灵感就来自于左拉的成名作《小酒店》。此后左拉完成以娜娜为主角的小说《娜娜》。这部小说被多次搬上银幕,其中让·雷诺阿于1926年将其拍成了同名电影。他的父亲,正是印象派画家奥古斯特·雷诺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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