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三十的早上，庄睿就开始忙活起来，先是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下，然后在门上贴“福”倒了，还有春联、窗花、年画等，虽然只有他和母亲过年，也把家里布置得年味十足，家中的音响里面放着粤语版的“恭喜发财”，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到了年三十晚上六点多，庄睿先祭拜了过世的爷爷奶奶和父亲，然后和母亲早早地吃了饭，坐在电视机旁边，一边等春晚，一边包起了饺子，按照风俗，第二天一早，就要把饺子下锅的，母子二人一个压饺子皮，一个人包，动作都很娴熟。

“小睿，你看刘川都找到女朋友了，雷蕾的性格还那么好，你和刘川一年生的，也二十五岁了，什么时候给妈带个媳妇来啊。”

庄母手里的擀面杖没有停顿，看似无心地随口问儿子，其实她心里早都着急了，虽然自己由于一些无法向孩子说明的原因，并不想过多地干涉孩子的婚姻问题，家里很开明也很民主，只是自己年龄大了，对儿子的终身大事自然很上心。

“妈，我还年轻呢，不着急，慢慢找，我一定找个孝顺您的儿媳妇，天天给您做饭捶背，不听话咱就休了再换一个……”

庄睿和老妈开着玩笑，虽然在上海典当行工作，经常会接触到一些女人，只是那些女人都是非富即贵，对庄睿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一个没钱没势的普通小白领，想在上海找到满意的女朋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天给我捶背做饭，你以为是找丫鬟啊，妈老了，能看着你安安稳稳地结婚就满足了，到时候还能给你带几年小孩，你再拖下去，妈以后可没力气帮你带小孩了……”

庄母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话的声音渐渐地低沉了下去，眼睛里似乎有泪花在闪烁，站起身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妈，您哪儿老了啊，您看您脸上连皱纹都没有，好了，春晚开始了，您出来看电视吧，包的饺子也够吃了。”庄睿看到母亲有些伤感，连忙把话题岔开，起身将电视机的音量放大。

其实庄睿和姐姐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都有疑问，在他们小的时候，母亲说的是一口普通话，慢慢地才变成现在的彭城话，还有就是母亲从来没提起过自己娘家的事情，小时候庄睿看到别人都有舅舅、阿姨、外公、外婆，也曾经和姐姐一起向母亲问过一次这个问题，结果就是从来没动过两个孩子一指头的庄母，那次狠狠地打了两个孩子一顿。

从那以后，懂事的庄睿和庄敏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不过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姐弟俩都会发现母亲的情绪很低落，会到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待一会儿，而庄睿也总是想着法子让母亲高兴。

庄睿经常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觉得母亲一定是大家出身，然后和老爸上演了一出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后花园的故事，因为母亲不但懂英语，而且对俄语也十分精通。

庄睿对母亲的身世着实有些好奇，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母亲这样既独立坚强，又处世委婉的气质，庄睿在上海见到的那些富太太官太太们，在气质上与庄母比起来，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春晚开始了好一会儿，庄母才眼睛红红地从房间里出来，不过情绪比刚才好多了，坐到电视前和庄睿说着闲话，看起了春节联欢晚会。

初一、初二都没什么事情，庄睿除了去干妈和姐姐家拜年之外，都闷在家里看书了，到了初三姐姐姐夫带着囡囡来家里，闹了一天。后面几天，庄睿带着外甥女满彭城乱转，直到年初六刘川打电话来，让他去店里玩，才带着囡囡优哉游哉地转悠了过去。

这次庄睿在花鸟市场走得可没那么顺当了，大雪早就停了，此刻花鸟古玩市场那几条街道两旁，全部都是摆散摊的，从旧书、报纸到钱币、玉石、青铜器，再配合古玩市场那些仿古建筑，如果不看人们穿的衣服，还以为回到古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