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和儿子很晚才回来。日本骑兵已经等得不耐烦啦,让翻译告诉父亲说:西林吉一带出现一批土匪,命令他连夜带路。
阿波乐带路到了伊穆,但扑了空,所有的猎民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家人,只有父女俩,父亲叫尚卡,绰号“科乐班”(肩、胸宽大的意思),女儿叫妮胡里克。
日本人问科乐班:你怎么没跟其他的猎民一起逃走。
舍不得离开故乡。当时尚卡就是这么回答的。
日本人给尚卡父女俩拍了照片。1987年9月,日本人大遂和义来到中国,到拉吉米猎民点时带来了这张父女俩的照片。
十家六十多口人过江逃生时,尚卡的老母亲和他二女儿没有在身边,远在森林深处的猎民点。这可能是他没跟他们一起逃走的原因。
到了1945年,苏联红军打过来时,猎民们也加入了围剿日本兵的战斗。
当时有一部分日本兵逃入森林,贝茨特莱千的猎民得到消息,除了出猎的以外,所有在家的猎民全部去了艾亚苏河。十五名猎民们在逃亡日本兵的必经之路上面的山坡上设下埋伏,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等待日军出现。早晨,树枝和地面上的露水还没风干的时候,一个猎人牵着几个满载驮物的驯鹿,一手拿着木棍,打着小路两旁枝叶上的露水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
狡猾的日本兵就在这猎人和孩子的身后,他们强迫猎人和孩子给他们带路。
“帕里提”(这个猎人的绰号,指口无遮拦,什么都说的意思。真名尼格来)趴下!”埋伏的猎民冲着他大喊。帕里提扔下手中牵着的驯鹿,孩子也不管了,钻进密林不见啦。
孩子吓坏了,呆站在原地不动。猎民只顾打后面的日本兵,没看到这个孩子。
路边趴着的一个日本兵爬过去,把孩子拽进森林里。
在日本大营里军训中学到的军事战术最终用在打他们的战场上了。猎民本来就个个都是神枪手,在森林里又如鱼得水,日本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驯鹿鄂温克人只是猎民,世代只狩猎野兽,这是历史上他们第一次将手中的枪指向人。这场战斗就是历史上常说的“艾亚苏河战役”。
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一共有二十一名兵,击毙十三名。鄂温克猎民没有任何伤亡,只是一个猎民的帽子上被子弹打了一个眼,另一个人裤腿被穿了一个洞。
算是日本兵救了那孩子一命,他被日本人一路带到集结地,给了他粮食让他独自回了自己的家。后来剩下的日本兵也被全部击毙。
那孩子名叫格力什克,现在八十多岁,生活在敖鲁古雅乡敬老院。
当时,渡江逃避日本人追杀的猎民。有索罗共氏族中的亚什卡、亚克沙、鲁卡什卡三个大家族,少说得有三十多人。另外,库然千、阿尔巴吉千,还有从贝茨特莱千投奔过来的家族和个人。其中,拉吉米尔,母亲改嫁给多子的伊纳肯奇萨满,一气之下投奔矛迁。阿里谢依与矛迁姑娘结婚也投靠矛迁。敖保前夫死后,带两个儿子改嫁到矛迁。聂奇热乌因女朋友被大营里的日本军人抢走,投奔矛迁。
这么好好计算一下,三个大部落户数远远超过10家,人数能达到100以上,正好和在日本大营里受控制的两个大部落人口相等,甚至会多出一些。
当时,五个日本骑兵把向导留在尚卡家,跟顺着逃亡猎民们在森林中踩成的大道赶到额尔古纳河。
在额尔古纳河岸究竟发生了什么,日本骑兵到底后来追没追上猎民,没人知道。
当时额尔古纳河正在结冰阶段,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冰片,那时的猎人家,家家有桦皮船,个个是摆弄桦皮船的高手。留下的人们猜测他们安全过江了,这是他们对亲人的祝愿,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还有一种说法,猎民过去了一半,另一半淹死在河里。
另一种说法是,日本骑兵赶上他们过江,与猎人在额尔古纳河两岸展开激烈枪战,大批的猎人和驯鹿死在河里,一小部分幸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