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边说话边拽着我往连区外面走,我仿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似的,赶忙问道:“谁啊,谁打的你,为什么?”
陈林恶狠狠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和一头斗败的豹子差不多。“怎么这么多废话?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兄弟吧,是不是,你先回答是不是吧?”
“是啊,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是兄弟,就不要问那么多!我一会儿冲你一摆手,让你打谁你打谁就行了!”
“你神经没问题吧!”我骂道,“这是什么混蛋逻辑,你让我打谁就打谁,兄弟有这样当的吗?”说着我挣开了陈林的手。“你先把事情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可不是小流氓……”我的语气尽量保持镇定。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咱们是受党教育多年的武警战士?”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林截了过去。
“还真是!”我说道。看起来两个人还真是不能太熟悉了!我才说出上半句话来,这家伙竟然能分毫不差地接出下半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今天你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是不会去的。”我缓了一口气后说道。
陈林一看我态度坚决,便拉着我在足球场的边上站定。“兄弟,一会儿你放心干,这回绝对是我有理。”陈林说得信誓旦旦,但他的话也无意中暴露出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四川佬平时肯定没少欺负人,而且以自己无理的时候居多。
看着眼前的陈林,我想起葛优演的一系列电影角色来,陈林也属于那一类偶尔耍点小聪明,使点小坏招的人,但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也并不坏。
足球场绿草如茵,几个连队的兄弟们正在踢对抗,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部队的足球比赛的话,我情愿用一部电影的名字——《少林足球》!拿句行话来说,我们都是练过的人,又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基层部队又没有女兵,所以我们便把那无限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有限的足球事业当中去了。一场足球赛下来,如果不见点血,那基本上不能算是踢球。
曾经有一支北京三流足球学校的球队来我团踢友谊赛,结果上半场还没有踢完,对方就有三个人被踢得挂了彩,对方教练赶紧喊停。想必那教练一看阵势,心里便开始犯嘀咕:这哪里是踢球,分明是肉搏战啊!这球如果再这样踢下去肯定得出大事。这挂彩已经没法跟学生家长交代了,如果再来几个脑震荡,那还不要人命啊。但人家毕竟是京城里来的,礼貌地制止住了比赛之后,带着无比深情外带几分无奈与愤怒的眼神跟我们团长说:“你们的草坪真不错,这要是搁在北京,至少能卖两千万!”
我们团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别说两千万,去年为解决官兵取暖问题购买的那个三十五万的锅炉还欠着账呢。他一听北京城里来的教练的话,把舌头伸出去老长。刚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谁知道人家把车门一关,给我们团的一号首长来了一个闭门羹。
我们部队地处河北保定,曾经在这里主政的人物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比如曾国藩、李鸿章、袁世凯等等。在深厚的熏陶下,你感觉我们可能会是温文尔雅型的吗?我们还是万岁军——三十八军的传人,据我们的前辈回来给我们作报告时说,想当年,那家伙,在朝鲜战场上,三十八军根本就不是军队,是绞肉机!绞肉机啊,兄弟,什么概念?什么概念?说出来太血腥,自己想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