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紧张?”柯蓝问道。
“我,紧张?没有啊,我怎么会紧张?”我故作镇定地回答着柯蓝的问话,心里却在想,不紧张才怪呢,你没有看见我的身体在发抖吗?
“你看你都抖成什么了。”柯蓝说道。
“太冷了。”我顺嘴说道。说完之后我便后悔了,这句话无疑是在暗示对方,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不过说出来也好,如果再等一会儿,恐怕全连都要围过来,看耍猴一样看着我们两个了。如果你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那说明你太不了解部队了。给你举个例子吧,如果哪一个战士的女朋友来了信,无论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必须在全班甚至是全排传看。这是我们部队的惯例,谁让对方是女的哩。
与一封信相比,我现在的形势已经很严峻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身后面那堵墙的窗户下面早就应该有听墙根的人了。
“那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回学校去,就不打扰你了。别忘了你说让我给你辅导功课的事,我希望你早日作为你们团选送的学员苗子,莅临我校检查指导工作,嘻嘻。”柯蓝说完这句话,不等我回答,便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早已经等候在操场的大客车走了过去,留给我的是一个美到极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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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杨泊,藕断丝连啊,还辅导什么功课来着,也没有听说你要考军校啊?”我还没有跨进宿舍的门,陈林就嚷嚷开了。我赶紧捂住陈林的嘴道:“别瞎说,我们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心里却暗暗骂道,刚才在窗户后面听墙根的肯定就是这个孙子。这家伙不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在全连吼了个遍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离挨连长的K就不远了。
我还没有收住自己的心思,通讯员打了报告,便推门而入道:“杨班长,连长在连部等你,说找你有事!”通讯员这句话,对于我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事这么快就传到连长的耳朵里了?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林,意思是说,看老子回来怎么收拾你。
陈林却是一脸的疑惑:“干吗啊,瞪我做什么,我又不欠你钱。”我用手指头点了点陈林道:“等我从连部回来再跟你算账。”
我们连长——就是早上五点钟端盆凉水站在我床前的那位——姓刘名松坡,山东人,而且是绝对正宗的山东品种,个大、体重、脸黑、眼圆、眉浓、嘴阔、鼻挺、耳方。
据他说,他的爷爷之所以给他起“松坡”这个名字,是因为其曾经追随过松坡将军的缘故。连长经常给我们讲述他爷爷的“想当初”,说得云山雾罩,晕得我们难辨真假。
连长还说,他的档案里有三张处分表格。第一张是在他刚刚入伍的时候,因为看不惯一个老兵欺负同年的新兵,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对该老兵大打出手,把该老兵的耳朵打成了耳膜穿孔。
第二张处分表格是在他刚刚下来当排长的时候,一个老兵油子欺负他是新排长,有一次因为一点小矛盾,当着全排战士的面问候了他妈。他一气之下,便把那个兵油子踢成了睾丸血肿。
第三张处分表格是在两年前,他刚刚担任连长,手下的一个排长失职受责,团里要给该排长记大过处分,连长好说歹说,硬是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从而减轻了对排长的处分。
当然,连长的档案袋里还有三张立功受奖的表格。其中两张是二等功表格,是他受邀代表我师,连续两年参加河北省运动会,在军事项目手榴弹投远中以89米的成绩蝉联两届冠军。那么89米是什么概念呢?我来告诉你部队的投弹成绩评定标准,30米为及格,35米为良好,40米为优秀。那么89米意味着什么,自己想去吧。